但他就这么安稳地睡着,白白净净、舒舒服服的,我也做不出把他推醒,询问他为什么在这儿的事来——甚至要花费极大的毅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触碰他。
我谨慎地从被窝里挪了出来,穿上拖鞋溜达去洗漱,手指触碰到卧室灯的开关,想了想,还是没有按下。
不管他是买了机票,还是调用了私人飞机,这么快就赶来总是累了,姑且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我关紧了洗手间的门,打开了灯,开了很小的水流开始洗漱,我看着镜子中的我,他长了细小的胡子,下意识地想去摸剃胡刀,又觉得这样太过刻意。
不过是很久以前分离的前炮友,离别时说好了不再相见不做朋友,我该推醒他质问他为什么会进了我的房间我的被窝,将他驱逐出我付了账理应独自呆着的房间,而不是生怕把他吵醒,跑到洗手间里一个人对着镜子不知所措。
不像个三十多岁的成年人,反倒像个被迷得神魂颠倒的愣头青。我接了一捧温水,低头埋了进去,水流自手缝中迅速流淌而出,攥不住、留不住。
我用柔软的毛巾擦干了脸颊,又挤了牙膏仔细地刷干净了牙,放下牙缸,放了水,又费劲重新洗了一把手。
出了浴室门,我摸到了手机,打着光看了一圈室内,除了一个新包,张晨什么也没带,身上的衣服随意扔到了地面上,连内裤都光溜溜地放在了最上头。
我感受到了久违的脑仁疼,和熟悉的想打人的暴躁。
我想出门吃个早饭,拧了拧门竟发觉打不开,拔了磁卡去试也毫无反应,内线无法拨出,用手机打前台电话也秒挂。
我揉着太阳穴顺手查了查,得,好死不死地住在了张晨名下的酒店里,怪不得他睡得这么安稳,一点也不怕我往出跑。
当然也有解决问题的方法,联系海南的朋友亲自上门找人,亦或利落一点,可以报警,但我丢不起那人。
我该怎么说,我住进了前炮友的酒店里,对方半夜潜伏房间里了,现在他光溜溜躺床上呢,我想出门却发现门打不开?
我转头看床上鼓起的那个小包,只能佩服张晨依旧那么擅长揣摩人心,他知晓在他昨日赶过去的时候吃了闭门羹,我此刻必定狠不下心叫他起来。
我甚至有理由推测,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去海南,之前的电话不过是一场戏,叫我不至于一见他就转身想要离开。
但我意识到他已经发觉了我的弱点,我与他分离太久,他做过的那些事纵使在脑内不断循环,功效也大不如从前,不忠与背叛的伤害逐渐变淡,孤独与寂寞却萦绕不散。
他偏偏要在此时此刻来,偏偏要选择再次靠近我,偏偏要追我到海南。
手机的铃音在此刻响起,不是我的,自然是张晨的,我鬼使神差地翻出了他的手机,看着上面的备注。
“田友。”
哦,是小田。
我终于有理由一把推醒了张晨,又将手机划开了递在了他面前。他猛地睁开眼骂了一句肏,看了一眼手机,又顺着拿手机的手看到了我。
“说话。”我无声地对他说出了这两个字。
他抬手挂断了电话,从我手里抽出手机随手扔到了一边:“陈和平,你是不是有病?”
“张晨,你是不是有病?”我心平气和地回问他。
他的头发还有些毛毛糙糙的,面色郁郁,许是还没过了起床气,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又重新睁开了眼睛:“这不昨天去找你没找到么,就连夜赶过来见你了。”
“连夜撬开了我房门,tuō_guāng了进我被窝,再叮嘱别人不准给我开门?”我简直要被他的神逻辑给气笑了。
“不这么着,你万一跑了怎么办,我一个人什么都没带来的海南,要是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图什么啊?”张晨特淡定,他抓了一把头发,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张晨,你从商总要有契约精神,你和我去年说得明明白白,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干。”
“我后悔了啊,陈和平,”张晨向上窜了窜,特自然地抓了我的枕头垫在了自己的腰后,“他们再好,我也觉得孤单,我发现我最喜欢和你在一起了。”
我攥了攥手心,极力控制住翻滚的情绪,试图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不堪,我提醒他,也提醒我自己:“张晨,你在我家里的床上和别人滚过床单。”
“我滚过。”
“你跟paul和他底下那堆鸭子没少乱搞,喝醉了还叫我过去接人。”
“我干过。”
“前段时间海天盛筵,你和那女明星和她的姐妹团一起开趴,从上船玩儿到下船。”
“有这事。”
“张晨,你现在和我说,你最喜欢和我在一起了。”
“来句特俗的话,对他们都是逢场作戏,对你是真心的。”
他这句话说出口,我再也忍不住,肩头耸动,莫名笑出了声,他任由我笑着,却伸出了手拍了拍我的手背,又在我挣脱前死死地攥住了我的手。
“你别说话,你听我说。”
我抬起头,笑着盯着他看,我说:“你说。”
“你想不想继续向上爬,爬到更高的位置上去,你先别着急否认,你到的位置越高,就越能实现你心里那点天真的梦。你就不想着改变什么么?”
“张晨,你拿我当三岁孩子么?”
“我没拿你当三岁孩子,我拿你当个正经的人。我说句实话,靠你自己,你这辈子到头了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