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还疼?”他问。
“比昨天好多了,可能刚才上下楼累到了。”信祁坐稳身子,把东西放在一边,又拉上车门。
“你宿舍在几楼?”
“四楼。”
厉行顿时皱眉:“四楼?信博仁知道你腿不方便还让你住那么高?楼里有电梯?”
“……没有。”信祁见他满脸不悦,叹口气道,“我住下的时候还没出车祸,我要能预料到以后的事,我也不会住四楼。”
“那你就不能换一间住?”厉行又责备地看了他一眼,才扭回身拉起手刹,“也真服了你,堂堂总经理天天住宿舍也就罢了,还住不到个称心合意的。咱现在去哪儿?”
信祁想了想说:“回家吧,回我家。”
信祁那套房子买在市郊,小区环境很好,树木葱茏夹道成荫,就是人少,少到一路上除了门卫再没看到第二个人。
开车经过一处拐弯,再往前两栋楼就是信祁家。厉行还记得他们就是在这里埋伏并绑架了信祁,魏成下手重,还把人给打晕了。
他从后视镜里瞥他一眼,没见他露出任何异样的表情。把车一直开到楼下,信祁说停这就行,停个一天一夜没人管。
厉行先下车去扶他,又准备从后备箱拿轮椅,他却说不用了家里有。厉行便将他抱着进楼,他自己抱着箱子。
两人上二楼进了家门,信祁现去烧水让他稍坐。厉行第一次来他家,忍不住四处打量,家里面积并不算大,但因为东西少,就显得很宽敞。
家里的色调全部是浅色系,米白色居多,书房那边又多了些天空蓝。主卧的窗户是落地窗,采光极佳,外面有露天的小阳台,可以休息赏景。
“冬天我不睡这儿,太冷。早知道会出事,我就不买这种风格的房子。”信祁忽然出现在身后,“过来喝杯水吧。”
“我倒是觉得挺好啊。”厉行跟着他回到客厅,顺手在窗框上一摸,“你家还挺干净的,你最近回来过?”
“没有,会定期有人来打扫。”
“不怕他们偷你东西啊?”
“没什么值钱的。”
厉行一想也是,他那个毛病不能接触粉尘,即便自己在家也没法打扫,不然指定犯病。相比生病的痛苦,换作他他也宁可选择东西被偷。
信祁只请他喝白水,实在因为家里没别的东西。他平时几乎不喝饮料,更不要提酒,偶尔会喝些咖啡或清茶,此刻也懒得泡。断药一天,他整个人变得精神萎靡,浑身发冷虚汗不止,一点儿力气都提不上来。
虽然这反应比起海洛因还是轻多了,可他依然很是惶恐。他才喝了两个月就已经上瘾至此,忽然就失了能把药戒掉的信心。
为了阻止自己继续往药上想,他从搬回来的纸箱里拿出那盒巧克力,坐到厉行旁边递给他:“送你。”
“送我?”厉行刚喝了一口白开水,诧异地接过来,“这不是秦修霖送你的吗?”
“嗯。我不吃巧克力,又不好不要,你拿去吃吧。”
“这不好吧……”巧克力看上去价格不菲,扔了着实可惜,可想想是秦修霖送的,他就有些不自在。
不自在归不自在,他还是先拿起一颗尝了尝。巧克力不算太甜,酒味也不重,两者相合倒是恰到好处。
比起他那用来折磨自己的黑巧,这一个简直就是享受。
“还行,我留下了。”
他又想起一些以前的事,问道:“我在戒毒所的时候……小朱姐给我的那些巧克力,全都是你买的吧?”
“嗯。”信祁倒是不否认。
厉行垂下眼,回想起那时候自己一天不吃巧克力就浑身难受,几乎把它当做海洛因的替代品,还要归功于信祁。
现在他不对毒品上瘾,却对巧克力上瘾。
他把刚买回来的美沙酮给了信祁,信祁一怔,犹豫片刻还是接了去,拿在手里问:“不打算趁这机会帮我戒掉?”
“现在还不是时候。”厉行把剩下的巧克力放进冰箱,冰箱里也意料之中的空空如也,“你去自首的时候需要清晰的思路,不能出一点岔子,戒断反应只会让你思维混乱。你不要带着药过去,你主动承认你在戒毒,让他们给你弄药。也不要说出美沙酮的来源,实在不行你就推到我身上,我揽下来,绝对不能供出小朱姐。”
“我知道。”
厉行不再多说,他相信信祁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也相信他会应对自如。见他打开盒子喝药,便主动帮他收拾拿回来的东西,都搬到书房去。纸箱里有些书和文件,还有一支钢笔,已经磨损得很旧了,特意带回来想必他十分珍爱。
他把钢笔放在一边,突然觉得这笔有些眼熟,重新拿起来端详,想起这似乎是自己送给他的成年礼物。
他怔在原地。时隔九年,他自己都快忘了送过这么根笔,信祁居然还保存着。他又抽过一张白纸,用钢笔在纸上写了几笔,发现能用,而且还很好用,只是笔壳早已磨得不亮,手指常握的地方甚至有些掉漆了。
厉行抿唇将笔盖好,又放回钢笔盒里,小心地安放在那摞书上。再往纸盒里摸,摸出两张带框的相片。
他看到那相片又是一愣,拍的不是别人,正是两家人各自的合影,封家和信家。封家一家四口,封逸遥也在,应该是在七八年前拍的。
信家三口的合影就更早了,信祁母亲走得早,照片里的信祁大概只十五六岁。母亲虽然也不是亲的,可对他还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