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亭温柔笑了一下:“没事的,小孩子声音好听,不吵。”
冬夜里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有人陪着有一搭没一搭的絮叨,莫名的让人安心。
容亭和姚灿介绍自己长大的地方,小小的中部县城,一点也不起眼,但是很美。
春天里广玉兰洁白芬芳的厚实花瓣,聚在一起的时候像只小灯笼,散开的时候又格外娉婷袅娜;夏日里香樟浓密的树荫遮蔽了炽热的阳光,苦丁的淡淡气味氤氲在空气之中;秋冬虽然凋敝一些,不如南国仍然鸟语花香,但是十月金桂绵绵不绝,冬日里大雪纷飞,小城安安静静,冰雕玉琢,仿佛遗世独立。
说着的明明是开心的事情,容亭却愈发觉得眼角发酸,手指轻轻揉了揉,还是难以缓解。是啊,这是她自小长大的小小县城,每一处都有她走过的痕迹,可是每一处都不属于她。
她在这里没有家。
姚灿似乎察觉到容亭情绪中氤氲着的失落,带上点欢快口气对她说:“嗯,很美,以后我也想看看。你说了挺久,是不是有点累啊,停一会吧,我给你唱首歌?”
容亭微怔了一下,姚灿那把嗓子那么空灵又寥远,唱起歌来是不是会好听上天!
她认真的说:“不,不行!”
姚灿愣住了,显然没想到容亭会拒绝。
容亭心里显然有自己的小九九啊,姚灿如果唱的太好,她这个声控以后肯定无法控制自己。更重要的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她以后还好意思让姚灿当自己的听众吗?
事关尊严,她不听,不听!
姚灿还带着不解问:“为什么?有什么问题吗?”
容亭哼了一声:“没什么问题,我就是不听,我说的都是对的,哼!”
姚灿在电话那边噗的一下笑了,难得听她这么不讲理的说话,像个小孩子一样,怪可爱的:“好好好,听你的听你的。”
容亭声调上扬:“听我的,听我唱吗?”
姚灿:“……”
不听tat
她立刻解释:“我是说,听你的话,不是……叫你唱歌。”
容亭哦了一声,骄傲的说:“你想听我还不唱了呢,要带着仪式感,你知道吗,躺在床上,身子都没站直,我才不唱。”
姚灿:“……”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对。
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提这件事,干脆直接换了个话题:“你明天有什么安排啊?”
明天啊,容亭原本脸上带着的温柔笑意一下子散了,神色之间带着说不出的冷然味道:“先去给我爷爷扫墓,然后,开车回家。”
姚灿一愣:“回家,回哪里?”
容亭脸上带点漫不经心的笑意:“回我自己的,一个人的小窝啊,还能回哪儿。”
姚灿沉默了,声音轻轻:“对不起。”
容亭毫不在意的说:“没事儿,我一个人回家多安稳多自在啊,就是明天一开车要开几个小时,不知道堵不堵车,我有点担心。”
电话那端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气声:“你确定明晚要一个人过吗……怕你受不了……”
容亭侧过身,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外面夜空中闪烁的烟火,不像大城市,小城的管制少,二十九的晚上已经有小孩子开始放烟花了,彩色的光焰在漆黑的夜空中划过几秒,而后又成了灰烬。
她看的有些出神,随口说了一句:“受不了又怎么样,你又不能来陪我?”
电话那端忽然安静了,只能听见姚灿清浅的呼吸声。
容亭咬了咬唇,她刚才在说什么胡话呢?这句话的意思明显有问题啊,大过年的,你难道想让别人不理家人,出来陪你瞎聊天?
她刚打算说句抱歉,自己没那个意思,就听见姚灿说:“你明晚什么时候到,我家在市郊,可能过去市中心要一会儿。”
容亭深吸一口气,有点无措的转过身去,把手机丢在了身后。
天!这个人大过年的都愿意出来见她啊!
姚灿没听见容亭回复,试探性的喊了几声:“容亭,容亭?”
她好像第一次听姚灿叫自己的名字,容亭这个声控简直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声音好听的人原来叫她的名字都会这么好听啊,像是泉水般清澈干净,又带上冬日暖阳般的……说不出的温柔……
容亭回转过身,拿起手机:“嗯,我在,刚才……我就是随口一说,没有别的意思,你好好陪家人吧,大过年的把你叫出来,你家里人心底肯定要骂我。”
姚灿顿了顿:“好,那你明天一个人路上小心,晚上我在家里……你有事给我打电话好不好?”
她声音清冽,又不像往日清冽中带着疏冷,听起来很熨帖。躺的久了,容亭觉得有点困了,声音也有点黏糊:“我困了,想睡了。”
姚灿说了句好,说那就先挂了,你好好休息。
容亭又往被窝里缩了缩,软绵绵的说了句别:“你……能不能一直说话啊,好像房间里一安静,我就感觉又清醒过来。你那边偶尔有其他人说话的声音,吵吵闹闹的,让人心里踏实。”
其实不仅是那边的吵闹声……还有她说话的声音,也叫人踏实啊……
姚灿并未迟疑:“好,不挂,你睡吧,不嫌我啰嗦就好。”
容亭嗯了一声,觉得困意翻滚,迷迷糊糊之间还能听见放在枕边的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有姚灿清冽干净的话语声,间或又有小孩子的纯真软萌的童音,似乎又在问电话那端的人是谁。
也不知姚灿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