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收拾了。

松林里安静至极,邵古峰扫开雪的声音、翻动残肢的声音都清晰地传进孟见的耳朵里。

那声音让孟见脊背发凉,他恐惧地闭上了眼睛。

他从没面对过这么惨烈的生死,无法想象那个人是怎么从高空中摔下来,又是怎么在这片林子里躺了四天的……他还在望火楼上拿着望远镜四处看,在防火笔记上记下“无事”的时候,这里却孤零零地躺着一个人……他更不敢去想,那个人,很有可能是贺明老师。

那个风度翩翩的贺老师,那个拿着粉笔在黑板上画勘探钻孔的贺老师,现在,难道就躺在那,已经不再是一个活着的人了?

孟见心里一阵阵发慌,他想问邵古峰,太想问了。但就算得到了答案又能怎样?今后每天他瞭望的时候,都会想到贺老师就死在他脚下这片林子里,他会寝食难安。

如果不问……他还可以欺骗自己,都是自己想多了,世界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阵阵寒风从松林里吹过,孟见半天没动,双腿都冻僵了,他提起膝盖想活动一下,这时邵古峰喊他了:“孟见,你先别转过来,我问你啊,这附近有没有什么……能暂时放一下的地方?土还冻着,挖不开。”

孟见的声音有点发抖:“前边山下有一条防火沟……”

“行吧,就先放那,”邵古峰说,“你往前走,带我过去。”

孟见闻言就往前走,邵古峰已经用液昧耍抱起来跟在孟见后面,两个人始终隔着十几步的距离。

孟见知道自己现在回头就能看见,他很想回头看一眼,如果那是贺老师,他就还能再看贺老师一眼。

有好几次,他已经快要回过头去了,眼睛的余光已经能看到邵古峰抱着一包东西了……

他不敢再看,他相信那不是贺老师,他拼命说服自己那不是贺老师。

他把邵古峰带到防火沟那,就转身往远走,默默走出很远,才折返。

邵古峰已经找了不少树枝把遗体盖好了,乍看像砍柴人放在那的柴火。

这个季节没人会上山,更没人会跑到这来,暂时放在这,等天气暖了再找个地方好好安葬吧。

孟见和邵古峰站在那默哀了一会。

邵古峰想着,这是一位为任务牺牲了生命的情报工作者,他在他的保护下泰然赴死了。邵古峰想不清楚,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失职。

往山上走的时候,他才发现孟见在掉眼泪,踌躇了很久他才说:“别太难过,毕竟我们是做这种工作的,这种事常有……”

孟见用力摇着头:“不不,我不是……我没有,我没……都是风吹的,山上长大的人都这样,风一吹就流泪……”

第五章 宽慰

那天巡山回来之后,孟见就一直情绪低落。

他弟弟吓得不轻,左等右等不见他们回来,还以为出事了,拿着望远镜跑到楼顶上四处看,总算看到他俩正从北边往回走。

邵古峰还没想好怎么解释他们回来得这么晚,孟见一句话就搪塞过去了:“碰见一只狍子,我们俩追狍子去了。”

孟化一脸崩溃:“追狍子?哥你不是傻了吧!你要是真想吃,放个夹子等着不就行了吗?”

孟见笑了笑:“古峰没见过狍子嘛,带他追着玩玩。”

带他追着玩……这太不像孟见会干出来的事了。他弟弟难以置信地看看邵古峰,又看看他,喃喃了一句:“我小时候你都没这么带我玩过……”

孟见拿了望远镜头也不回地往楼上去:“明天就带你玩。”

邵古峰扔下一句“我也上去看看”,就也上了楼。

望火楼盖了整整五层,只有一层二层有房间,三四五层都空着,孟见沿着空荡荡的楼梯往上走,他知道邵古峰就在身后,很想叫他别跟着了。

他越跟着,孟见就越忘不了刚刚埋葬的那个人。想到贺老师,他眼眶都在发酸。

上了楼顶的瞭望台,孟见还是不说话,拿着望远镜照常看了一圈,风吹得他直流眼泪。

邵古峰站在他身后,安慰人的话拿捏了一遍又一遍,不知道该怎么说。孟见的背影那么单薄,像是要被悲痛压垮了。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孟见恐怕知道那个人是贺明了,很可能是那天打电话被他听到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孟见的状态也有点奇怪,像是失去了特别特别重要的人。难道当年他们师生感情特别好?

“古峰,”孟见突然回过头来问他,“你那个战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邵古峰完全可以编个谎话,但他放弃了,他说:“他是个很斯文的人,对谁都特有礼貌,做事做得滴水不漏。”

孟见的笑容里混杂着悲哀:“他长什么样?”

“他挺有气质的,四十多岁的人了,一点不显老。”

孟见点点头,又问:“他……叫什么名字?你能告诉我吗?”

“对不起,我不能说。”

这句回绝的话说得太快了,一点犹豫都没有,像是早就准备好的。

孟见擦了一下被风吹出来的眼泪,才说:“你知道吗?我在石油学院上学的时候,我们班主任叫贺明,他特别好,我们都特别喜欢他……”

邵古峰走上前去揽住他的肩膀,用力抱了抱:“他肯定也很喜欢你们,希望你们都好好的。”

半晌,孟见才点点头:“我知道,谢谢你。”

那天傍晚,孟见说二楼的客房收拾好了,暖气也开了好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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