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理解。” 贾琏颔首认同:“不过,今日的事情,非比寻常,我要你发毒誓,今日所说之话,出了这个门,你要忘记的干干净净,绝不能泄露,就是你父母,也不能告之一字半句。”
贾蓉闻言噗通一声跪下了,他将手贴在胸口,说道:“黄天在上,厚土在下,过往鬼神菩萨,列祖列宗作证,我贾蓉在此发誓,我若是出去走漏消息半点,连累二叔,叫我五雷轰顶,黄沙盖脸,死无全尸。”
贾蓉这一发誓,他到清醒了,贾琏却哭了,贾赦、贾珍、贾蓉,包括贾琏自己,哪一个不是黄沙盖脸?
一时间,他只觉内心攒痛,泪如滂沱。
强忍悲哀,贾琏扶起贾蓉:“别怪叔叔狠心,这事儿关乎两府今后的命运,叔叔不得不慎重,你要知道,叔叔信任你,这才与你开诚布公,叔叔我是顾念与你的情分,想要挽救你,不然,叔叔有的是法子独善其身,你要相信叔叔的诚意。你父亲已经被功名利禄蒙了眼,我这般,是为了救你,也是挽救你们宁国府,你知道吗?”
贾蓉见贾琏落泪,他也哭了:“我知道,我自小就知道二叔对我好。”
贾琏点头:“知道就好,你也不小了,你若不想退亲,我也不怪,但是,你要为自己决定负责,一旦决定,就不要后悔。若是日后有什么一差二错,也不要怨人。还有,日后叔叔逼不得已,做了什么,你也要原谅。”
贾蓉闻言心头一阵乱跳,却是点头应了:“这我知道。”
随后,贾琏贾蓉叔侄们互相整理衣衫,悄悄从后门河道划船离开了。
这便是贾琏选择这家茶楼的原因,这家茶楼前后通达,只要你付了银子,前门后门任你行走。否则,五十两银子一杯清茶就太贵了。
贾琏叔侄在荣宁街分道扬镳,各自回府,贾琏回府之后,径直去了梦坡斋。
贾政见了贾琏,甚是高兴:“见了吏部尚书没有?他不答应,我这里也不好奏对。”
贾琏也不答话,却把一份吏部早年的罢黜公文摆在贾政面前。
贾政看时,却是吏部通告罪官贾化为官贪墨,勾连富商,酷吏盘剥,终被革职的公文。
不由眉头紧皱,不知贾化是谁,因问:“这贾化是我们家什么人?”
贾琏心里只是冷笑,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敢替人说项?就敢把人兜揽回来,就敢把人塞进朝堂?
想着贾政后来勾引一班清客门人,聚众作诗嘲讽当今,贾琏真心跪拜,如此作死,自己却没死,真是好本事!
贾琏心里恨极,却知道眼下不是发作的时机。他知道贾政迂腐成性,最爱咬文爵字扣死理,贾琏就从这上头生计,狠狠给贾雨村一闷棍。
打不死他也打他个半残废。
“这贾化,就是二叔新近推崇的贾雨村啊?”贾琏故作惊讶:“怎么?这贾雨村不是想与我们荣国府连宗么,竟然连他本名也没告知二叔?”
“他这是想要干什么?”
“骗亲么?骗财么?”
“这是想要欺骗朝廷啊?”
贾琏毫不客气给贾雨村连连泼了几盆脏水。
第13章013
贾政闻言心头羞怒,自觉在小辈面前损了威信,失了颜面。
他一贯标榜自己端方雅量,也只得强压恼怒,面上倒露出些许惭色:“琏儿的意思,此人竟是有心欺瞒?想他也是读圣贤书长大,品性应当不差,琏儿是不是错疑他?”
贾琏有备而来,岂会被他轻描淡写就忽弄过去,贾琏来此目的就是来警醒贾政,为自己张目。
贾琏态度十分恭敬,言语却不容置否
“侄儿不才,这事儿却查得明白,绝对不会有错,二叔思虑,他如不是有心欺骗,如何要瞒下自己本名,却把表字拿来遮人耳目?”
贾政张嘴想要分辨,贾琏却忽然把声音抬高,快速打断了他:“他这分明就是有心混淆是听,骗取我们信任,想借我们荣府的权势替他疏通官路,却知贾化这个名字犯了咱们祖宗名讳,怕我们忌讳不敢相告。大约想着,只要瞒过一时,等我们替他疏通好了,他复起上任去了,那时咱们纵然知道,却是木已成舟,悔也迟了。”
“纵然问他,他必定装傻充愣,一推了之,咱们也只有干看着,难道能够自打嘴巴,再把他撸下来?”
贾琏恨死贾政上一世薄情寡义,如今却偏偏对贾雨村这个外八路的畜生尽力周到,对亲人绝情,却在外人身上彰显善意,十足道貌俨然的伪君子。
贾琏心里十分厌恶不耻,却又碍于孝道不能怨怼,也只好借着贾雨村这个由头,暗讽贾政识人不明,狗张岁数活打脸。
贾政被贾琏压着说不出话来,只得硬着头皮听完贾琏洋洋洒洒一番指责,憋屈的胸膛鼓胀,却无言反驳。
贾政不得不承认,贾琏言之有理。
他既恨贾雨村存心欺骗,又恨贾琏出言犯上,这直戳戳的指责,毫不留情。
贾琏这个孽障,一向懂事孝顺,今日为何忽然发起狂来,尖牙利齿,字字见血,句句刺心,贾政直觉贾琏那话犹如一个个耳光,噼里啪啦打在他脸上。
一时间他头晕目眩,羞愧难当。
贾政又惊又怒又恨又悔,面皮紫涨,心头越发恼恨。
他秉性迂腐,顾及自己身份死要面子,也不敢跟贾赦一般耍横胡赖,再是憋屈,也不好胡乱发作,少时憋屈的只要窒息。
可怜贾政养尊处优许多年,旬日只有他骂人,哪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