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娘似根本没听出他话里的嘲讽之意,低头抿了口茶,笑意盈盈道:“可惜道长的眼神不好,这屏风不过是个俗物,道长连这屏风是真是假都看不透,又是如何看破我是妖身?”
她轻飘飘的一句问话,实则尖锐至极。
樊真被反将,有一瞬的失语,他死死盯着眼前的山水屏风。屏风上的灵气充裕,怎么可能会是假的?
辛娘手中茶杯重重地搁置在桌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眉眼一沉,面上神情便立刻带上了几许不客气:“我为妖一世不害人性命,只因喜这凡间烟火之气。长央城的百姓信赖清心观,香火不断,若是他们知道你只是个草包不知会作何想。”
樊真被她几句话说得面红耳赤,当下恼怒:“刚才使用灵符耗费了些灵气才会没分辨出山水屏风的真假,你一个妖精不好好修炼跑来凡尘俗世祸害长央城的百姓,当真是以为我清心观没人了?”
辛娘一声嘲讽的轻笑,朱红色的指甲在桌面上轻轻的扣了扣:“道长先别转移话题,我只想知道你是受了何人指使。”
樊真见她三言两语便猜透了他的来意,心下一凉,回头又见她那副如同盯着死物一般的眼神,背上一阵发汗。双眼乱转正欲搬出孟冲来,嘴还没张开,便听她抢白道:“道长可别说是孟冲,他还没这个本事。”
神秘人给他的银票他这会还放于胸前,这会那些银票灼烫得似要把他心口烧一个洞,直烧得他口干舌燥。
只这隐秘之事断不能承认,一损清心观的名声,二留了把柄在这妖女之手,三则恐那神秘人知道此事,恼他不守信会杀之后快。
想通这几点,樊真心气稍顺,他脑中飞快掠过几个应对。这一次……仍是还未开口就被抢了白。
来得人是奉辛娘之命留在偏院照顾姜易的小丁,他满头大汗地一路跑来,连礼也未行,三步并作两步迈进屋里,扑通一声跪在了辛娘面前,面如灰土:“主、主子,出事了……”
辛娘豁然从椅子上站起,神色沉如冰霜,盘亘在心里的那丝不安就如疯狂生长的藤蔓,紧紧地把她的整颗心都揪紧。
小丁抹了一把额头,再开口时声音里带了几许哭腔:“姜公子见您匆匆离去不放心,便让小的去打听打听出了什么事。我便告知姜公子,是孟……贼人又来闹事。姜公子闻言,立刻便让小的带他来前院,怕您又吃了亏。”
“姜公子病中,小的哪敢带他来,好劝歹劝算劝住了。不料我去小厨房拿汤药的功夫,姜公子便自行出去了,院外树林密集他不识方向绕了许久,正好撞上不知怎么会来到偏院的孟贼人……”说到最后,他渐渐哽咽。
辛娘的面色已难看至极。
孟冲对她有怨也有恨,这会碰到病体虚弱的姜易,不用小丁说她也知道会发生何事。
当下提了裙摆就欲赶去,还未走几步,从小丁进来起就如木桩一样杵在原处的樊真却忽然抽出背后的灵剑,一剑刺向辛娘的背后。
那速度迅疾,就连辛娘也来不及防备,立刻被他从背后刺穿了心口,那飞溅的血迎面沾在了小丁的脸上,他连哭都哭不出来了,惊吓得愣在原地。
辛娘握着刺穿她胸口的灵剑,灵剑喂了她的血,光芒大震。
她不敢置信地回望身后面无表情的樊真,唇上血色顿失。
这不是灵剑……
是嗜血的魔剑。
怎么会?怎么会?
樊真眼神空洞地看着她,眉心隐隐有火光冒出,只是一瞬,那红色的印记隐入额前,快得就像是辛娘的错觉。
她抿唇,忍着浑身剧痛,一掌拍在剑尖,手掌和胸前被剑刺穿的地方如同被火灼烧着,痛得她闷哼一声。拨出魔剑后,浑身一软,跌坐在地。
小丁慌忙扶住她,手抖得几乎托不住辛娘的身体,他蒙眬着泪眼看向提剑欲再次刺来的樊真,惊吓出口的声音都是一抖,如被风刮碎的纸鸢,支零破碎。
辛娘早有防备,掌下聚风,一个防御法阵结出,堪堪挡下这一记。
她推开小丁,扶着门框站起,凝视樊真的眼神多了几分慎重的审视:“你不是樊真。”
一个被她盘问几句就心虚的道士,不敢对她提剑相向。
樊真似没听到她说话,动作机械地又抬起胳膊,聚力准备提剑再刺。
辛娘记挂姜易,不欲恋战,脚步虚浮地往后退去。
她虽无心,可胸口是她的软肋,被樊真一刺即中,元气大伤。她一面留神樊真的举动,一面咬破右手无名指,指尖血液抹在挂在锁骨间和雾镜内丹极为相似的项链上,转身飞向偏院。
樊真眸中血色一闪,紧跟着持剑飞出。
摇欢赶到时,辛娘正挡在只剩一口气的姜易面前,鬓间散落的长发被风拂至耳后,她浑身浴血,双手结印挡着樊真的利剑。
摇欢大惊,不敢置信她去调戏和尚的这会功夫辛娘便跟去了半条命一样,看着格外狼狈。
她着急地一路从屋顶滚下来,脑中飞快地筛选着帝君教与她的各类法术,等她从头想到尾,愣是没找到收拾凡人的法术。
她慌忙翻着她的小香囊,来钱给她塞的法器她整理过,这会一股脑地全部掏出来,不要钱似得全往樊真身上扔。
没等那些法器落在樊真身上,随后赶到的寻川虚影一晃,一拂袖子就把这些随便拿出一样都能砸死一个神仙的法器皆数扫回去。
随即,也没看清他做了什么,只见他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