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白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袁骓,漂亮的压了一层水雾,明亮得让人不敢正视。那泪水终于越积越多,最终溢出眼眶,顺着他清瘦苍白的脸颊流下来:“大哥……”
袁骓低声道:“我在!”
朗白望着他,急促的喘了两口气,突然抑制不住的放声痛哭起来。
袁城被蛇咬的当天直到现在,朗白一直都没有真正哭出来过,即使流泪也都强压着哽咽,一直竭力的憋着忍着。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毫不掩饰的痛哭出来,袁骓拍着他的背,轻轻的道:“哭出来就好……别忍着……哭出来就好……”
就在这时,一直呆在医生值班室里的周正荣突然跌跌撞撞跑出来,身后跟着同样慌张的医生,老远就隔着走廊叫道:“大少爷!袁总醒了!袁总醒了!”
袁骓豁然起身:“什么?”
“镜头里看到袁总刚才动了一下,睁了一下眼睛!”周正荣一边往这边匆匆大步走来,一边毫无形象的奋力拖着医生:“快进去看看!大夫,大夫你快一点!”
朗白脚发软,甚至都没法从长椅上站起来。袁骓拉了他一把,双手颤抖的推开病房门,跑进去的时候锁头在他胳膊上狠狠撞了一下,他都没有感觉到痛。
只见病床上的袁城微微睁开眼睛,目光还十分涣散,看到他们进来,好几秒钟都完全没反应。直到袁骓把朗白推到最前边去,袁城盯着朗白,半晌目光闪动了一下,慢慢显出一点类似于微笑的神情。
朗白全身颤抖,连声音都战栗而不成音调:“……爸爸……”
袁城勉强抬起手,被朗白抓在掌心里,眼泪成串滑落脸颊:“爸爸……”
袁城用指腹缓缓擦去他脸上的泪水,然后目光转向袁骓,又转向周正荣。过了好几秒,他才几乎不见的点了点头,眼神里似乎有些勉励之意。
袁骓也不比朗白好多少,他张了张口,却几次都说不出话来,仿佛他的声带刹那间失去了功能。正当他好不容易才结结巴巴发出点声音来,袁城却已经。
的闭上眼睛,睡着了。
袁骓这才身体一软,幸亏被医生眼疾手快的架住了,“父亲啊!……”
周正荣顿时手忙脚乱,慌张得牙齿咬了好几下舌头:“大少爷您撑住!撑住啊!袁总站起来以前集团还要靠你呢,你可千万不能倒下啊!”
一句话提醒了袁骓。一边cao心父亲一边cao心弟弟、做牛做马累死累活忙了半个月、就像陀螺一样夜以继日连轴转的太子爷袁骓,终于白眼一翻,也成功的昏过去了。
病房里顿时有人尖叫袁总,有人尖叫大少爷,有人尖叫医生……陷入了一片彻底的混乱中。
第七十四章 告别
袁城在床上躺了足足一个月,身体里的血液换过几轮,才确定了毒素被全部清除。
等过了一个月,医生主动来找袁城,小声提醒:“再装就不像了,就算喝了百cao枯一个月也能抢救回来了,您看您这脸色红润中气十足的样儿……”
袁城不耐烦地问:“你们就不能开点让人脸色难看的药吗?”
可怜的医生颤抖了:“我想被黑道份子报复分尸吗……”
朗白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汤从门外进来,袁城立刻躺倒作有气无力状,目光憔悴,气若游丝。他也只能用眼神来装憔悴了,因为血液补足充分,身体里灌满了各种昂贵的营养物质,他的脸色绝对和憔悴这两个字搭不上边。虽然装病演技相当高超,但是除了他满心忧虑的小儿子以外,傻瓜都不会上当受骗。
朗白把汤端到父亲床边,轻轻拉开椅子坐下来,仰头望着医生,神色焦虑目光清澄。
任谁被一个小美人儿用这样的目光看着都会很快喷血三丈的,医生只坚持了几秒钟就飞快的败下阵来,捂着鼻子赶紧溜了。
“……他怎么了?”
“没事,”袁城说,“因为医术不精所以在你面前感到自惭形秽吧。”
朗白茫然又意外:“啊?为什么?”
“因为你父亲我至今卧床不起,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啊。”袁城亲昵的拍拍朗白的脸:“宝贝儿,坐过来一点,把昨晚那本英文再给爸爸念下去。”
朗白是典型的关心则乱,虽然屡次怀疑他那个流氓父亲是否真的卧床不起,但是每次都被袁城轻描淡写的骗了过去。
相比之下袁骓就淡定很多,他每星期来看望父亲一次,到第四次的时候他用枪抵着医生的脖子:“既然我父亲到现在都治不好的话留你也没用了,干脆我现在就送你上路吧记得下辈子上医学院的时候学习再刻苦一点!”
医生痛哭求饶:“我招!我都招!袁总昨天还下床来抽了两根烟,吃了一大碗拉面,还顺着医院花园慢跑了十圈……”
袁骓咳了一声,放开医生,慢条斯理的整了整领带,推开病房门。
“父——”
“嘘!”袁城低声打断他,指了指自己身侧的朗白,“——睡着了。”
只见朗白坐在病床边的椅子里,俯着身体,头枕在父亲结实的手臂上。他大概是真的疲惫,袁骓推门进来的响动竟然完全没把他惊醒,还微微的打着鼾。
“你来干什么?”袁城十分低声的问。
“……给您送这个星期的董事会报告。”
袁城一只手被朗白压着,用另一只手接过报告,看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改革是好的,只是你改得太急了。十五天的激进改革可能要留下十五年都解决不了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