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侧妃缓过气儿来,又道:“娘娘今儿各宫里都走了一遭儿,只怕也劳累着了,要不然明儿再叫人进来看,妾身先打发人把各人的履历职司写了节略,娘娘照着瞧,倒也轻省些。”
周宝璐慢吞吞的说:“你的意思是,这些东西原是还没预备的?”
她也没等吴侧妃回答,便笑着问道:“如今这宫里,管事的是谁呢?竟这样没成算,这伺候主子,自然是要事事想到主子前头去,事先就预备好了才是,没有主子要什么了,现预备的道理。再说了,我进宫这日子,旧年里就定下来了,管事的竟不知道不成?到今日了,还没预备这些东西,要劳动侧妃娘娘现打发人来做,这样子管事,这东宫交给她,别的都不论,如何能伺候的太子爷称心呢?回头哪一日,太子爷恼了,别说你们,就是我,也要吃挂落呢,吴侧妃说是不是?”
吴侧妃被噎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周宝璐才笑道:“说起来我也还没问,如今这宫里,到底谁管事呢?”
洪良娣与张才人玉才人都低头不敢说话,洪良娣虽然身份不同,却早秉了太子爷旨意,要成全吴侧妃的脸面,此时见吴侧妃当场打擂台,周宝璐谈笑间就收拾的吴侧妃差点儿磨平了牙,因还不知道太子爷的意思,一时不敢介入。
张才人和玉才人则是从来就没什么脸面,早被吴侧妃收拾住了,而太子妃,也不是她们敢得罪的,自然更不敢搀和,拼命低着头,真恨不得别人都看不见自己才好。
周宝璐见吴侧妃不答,倒也不生气,看一眼小樱,小樱便道:“侧妃娘娘,主子问您话呢。”
主子问话,必是要答的,吴侧妃这才回过劲来,站起来道:“回娘娘的话,这宫里原是太子爷打发妾身暂时理事的。妾身的意思,那节略原是写好了的,随时可以呈给娘娘,只是妾身虑到娘娘今儿或许劳累,身子要紧,哪一日见那些人都使得,便没送来,娘娘若是这会子j-i,ng神好,竟要宣了进来看看,妾身这就打发人去取了来。请娘娘明鉴。”
周宝璐依然慢吞吞的说:“原来是吴侧妃在理事呢,我就说,既然管着这偌大的东宫,自然是懂事明白的人,不至于这点子事也想不到。如今既然是你在理事,这会子你又在这里,倒是不如现就宣了进来看看,我有不明白的地方,就便儿问问你,倒也便宜。”
吴侧妃连挨了两次闷棍,也有点心虚了,再不敢驳回,立就吩咐自己身边伺候的大宫女回玉和园取节略来,又打发人吩咐该来见太子妃的都来候着。
吩咐完了,吴侧妃才笑着回道:“这是娘娘体恤我,给我体面。按理说,只要娘娘吩咐,我自然时时都来伺候才是,也没有什么不便宜的地方,如今为着体恤妾身,累的娘娘不能好生歇着,倒值得多了。”
唔,这吴侧妃不犯二的时候,说话还是有纹有路的,居然学会了暗指周宝璐急于请安,倒是比以前有长进了。
周宝璐老气横秋的想,人果然是要长大的嘛。
她还是那么慢吞吞的说:“倒也不全是为着你,也是想着,我若是总拖着不见他们,怕有些人有想头啊。”
☆、第106章 今后第的十年
一百零六
吴月华再找不出一句话来还击,她只是觉得很痛苦。
周宝璐慢吞吞的说话其实是有痕迹可循的,当初萧弘澄在江南失踪,她是三魂六魄都吓飞了一半,行动说话都仿佛反应不过来一般慢吞吞的,到得后来,萧弘澄无恙,她失去的一半灵魂回来了,可是在不是放松的和亲近的人聊天的时候,这慢吞吞的语调却保留了下来。
这个时候,这慢吞吞的说话听在吴侧妃耳里,却带着些漫不经心,似乎自己压根就没有被她看在眼里。
这完全就是吴月华的软肋,是她最为难以忍受的态度,比打她一巴掌还难受些。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她却无法反击,甚至,她找不到反击的办法,周宝璐是太子妃,是她的主子,她无非就是暗地里搞一点小动作,可她在吴家后宅生活了这些年学到的那些手段伎俩,对周宝璐却是完全失效的。
吴月华束手无策。
这一种感觉十分的鲜明,从儿时起,这种束手无策的感觉就萦绕在她的生活里,她不甘心,她想要还击,每一次,她都很努力,想尽办法,可是她从来都是失败的那一个。
直到十四岁入帝都,才摆脱了那一种情绪。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那种情绪,可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那种感觉依然鲜明的如同刚烙下的印记,摸着还是滚烫的。
她已经入了宫,成为太子侧妃,今后还将是一品妃位,她的身份越来越高贵,可是依然摆脱不了那一种失败者的屈辱和委屈吗?
吴月华直挺挺的坐着,一张尖尖的巴掌脸仿佛出现在她的眼前一般的清晰,大眼睛,樱桃小嘴,不用含泪也能显得如此的楚楚可怜,多少次,吴月华恨不得能挠花那张脸。
渐渐的,那张瓜子脸和周宝璐的小圆脸竟然重叠在了一起,吴月华一怔,下意识的摇头,不对,弄错了,太子妃是太子妃,她出身好,位分高,压制自己是理所当然的,和她不一样,吴月华想,她凭什么?
这是她这辈子也没想明白的事情。
周宝璐看她一眼,见她就这么怔怔的坐着,好像眼神都有点涣散了,这么快就偃旗息鼓了?看来还是有理智,有惧怕的嘛。
看着跪在地上的几名有职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