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血仇,完全抹杀掉所有可能x_i,ng。所以心动就只能是心动,殷朝暮不是果决的人,既放不下怨恨,又对这样卑微而怀着真诚的顾疏放不开。或许正是因为前世的屈辱,才让他有些舍不掉顾疏表白时的快慰,继而真心考虑这一件事。
可那不是爱。如果两人之间完全空白,他们有可能衍生出无数后续,目前,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但即便要拒绝,殷朝暮还是要赶回去。顾疏说得不错,就算不接受,他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拒绝。
红绿灯光交错打在窗上,鸣笛声此起彼伏,连空气都染上焦躁。车子一点点挪动,收音机里其他学院的选手轮番上阵,却分毫缓解不了殷朝暮心中的忧虑。
他早看过赛程,距离下一轮,还有40分钟……还有35分钟……
车子熄火儿,路上堵得尸横遍野,司机嘴里吐出一串儿骂,最后摊摊手表示:实在动不了,等着吧。
——“好,至此我们九所学院第二轮比赛已经全部完成,现在请所有参加决赛最终场第二轮比试的选手都站到台上来,等待晋级结果以及评委点评。”
殷朝暮心中空地可怕,他曾经有过一次这种感觉,除了眼睁睁干着急,什么都做不到。请一定、一定让我赶回去。
“师傅,拜托了,我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能不能麻烦您再开快点?我付双倍车钱。”
对上京都威力无穷且毫无解决办法的交通堵塞,司机师傅也很无奈。
“我也想开快点儿啊,你也看到了,现在连一步都走不动。要不这样,我给您绕条路子?”
“谢谢,我真的很急。”
司机猛地一打方向盘,愣是从一滩死水中七拐八拐艰难地往外挪。“嘿嘿,年轻人别着急上火,静静心。”
可他静不下来,一点儿都静不下来。
——“最后晋级第三轮名单已经在我手中了,分别是b大、d大……以及最后一名,c大。恭喜以上学院。值得一提的是,顾疏同学代表的c大竟然又一次凭借同样的吉他曲晋级第三轮,让我们来问问评委,请问几位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做出这样的决定呢?”
——“这个选手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不止因为在两轮比赛中选择同一首曲子的魄力,还因为这两次表演都非常投入。如果说很多选手获得晋级名额的原因是娴熟老练的技巧,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们一致认为,这位同学演奏时的认真,非常令人欣赏。当然同一首曲子,即便是顶级乐师演奏三次以上,都会产生审美疲劳,这一点小小的建议,希望选手能仔细考虑。”
顾疏没有说话。
殷朝暮呼了口气,心里开始笑:连评委都委婉地表明不希望顾疏演奏第三次了,只是依那位脾气,多半怕什么来什么。
其实不值得。如果易地而处,殷朝暮觉得自己根本做不到这样一而再再而三近乎偏执的等待。一首曲子如果弹完两遍,心上人还不出现,不是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吗?虽然他这里确实是出现了不可抗突发事件,但大部分正常人的思维,不是弹完一遍无人回应,便该放弃吗?
你执着什么啊?要弹第二遍、第三遍……
殷朝暮已经隐隐预感这位第三轮比赛还是会选择这首曲目。
loving you. 爱着你。
我知道的,如果你是想说这个的话,我已经知道了。
我会赶回去,即便不是为了回应这份感情。
“嘀嘀嘀嘀——”马路上长长短短的喇叭催的人心烦,司机开得寸步难移,终于艰难地挨到b大所在的xx路上。只可惜刚没跑两步,又陷入瘫痪。
司机把车一停,扭过身来:“要不你在这儿下吧,没几步路了。”
看眼计价器,匆忙翻出钱递给司机:“好的,麻烦您了,不用找。”
司机当然不肯,低头去翻零钱,收音机还在静静播着。
——“第三轮比赛开始,现在场上剩下的队伍还有4支,b大、d大、t大以及c大,首先,是由排名暂时落后的c大代表队出场,大家掌声欢迎!”
——“诶?真是非常特殊的一个现象啊,c大代表队竟然连续三次都派出了顾同学上场。请问,你的团队为什么会派你再三出战呢?如果没记错的话,c大还有一个组合也入围决赛最终场,顾同学,你能和我们说说么?”
殷朝暮开车门的手一紧,接着就听到非常有顾疏特色的回答。
——“我一个人就可以。”
透过冷冰冰的收音机,他似乎看的见顾疏说这句话时是怎样熟悉的姿态。有点骄傲、有点倔强,还有点冷漠。殷朝暮站直身体,把袖子lu 到小臂,轻轻做了两个深呼吸。身旁的taxi带着耳熟的旋律远去,完全不敢想顾疏第三次不听劝告站在偌大舞台上独自演奏这一曲的表情。
真的没必要,即便没有曾经的y-in影赋予的不信任,我们也只是两个普通人,并不值得你这样倾情相邀。
殷朝暮拿出不管不顾的态度,拔腿向最热闹的百年礼堂跑去。b大在京都上百学院中是当之无愧的龙头老大,这一点不仅体现在师资力量与学生素质上,光占地面积就远非c大这种后来者能望项背。遥遥路途让他不出三分钟就开始觉得腿酸胸闷,嘴里翻涌着血腥气息,他知道,这是久不锻炼的骤然反应,没关系,熬一熬就会过去。
只要能再快一点儿,再快一点……
越来越近,礼堂里欢呼的人群与隐隐约约的乐声渐渐变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