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
清亮的呼喊让十夜错愕地转过头,看到长廊尽头大步走来的修长青年。
他挑染的金发还是如一簇熔铸的日光,熠熠生辉,一双细长隽秀的眼睛黑亮莹澈,笑起来会别致地弯起,他穿着白条纹的格子衬衫、烟灰色长外套和海蓝西裤,一如记忆的抢眼。他的哥哥,永远是帅气,斯文,耀眼,无论在男生和女生的圈子里都不失格的引人注目。
“斐……越……”十夜失神地呢喃,不知为何,这个名字让他的双眼蒙上一层雾气。
“你在这里发什么呆?”斐越熟稔地敲了敲他的脑袋,眼眸含笑一弯,就变成招罪的桃花眼,“嗯?找你的嫦娥泡妞吗?真悲哀,在这个鬼地方,我们只能找到心理变态的大妈大婶。”
“罗嗦!”十夜把他的手扒下来,活力十足地嚷回去,“你这没女人品位的脱窗眼,今天戴的是隐形眼镜?”靠近观察了一下,“没戴嘛,居然没撞得头破血流被送进外科手术室。”他知道自家堂兄近视八百多度的可怜视力,要是不戴他那副金丝边眼镜,走在校园的路上都会滚进花坛,错把校门口停靠的自行车当女朋友,还叫着“嗨,达令”走过去。
斐越笑眯眯地拨乱他的头发:“要听吗,小弟,今天我在课堂上解剖了一具尸体。”
“呕——别跟我说这个!”十夜拨开他的手,“别碰我!我们约好的!”斐越的眼神一沉,随即露出笑脸:“那么我们去花园坐坐,你再继续待下去,会越变越笨的,小笨蛋。”
十夜心一震,只觉他的语气异常熟悉,好像在某个梦里听过。斐越已经拉着他,朝楼梯口走去。
“我不要坐轮椅!”十夜下意识喊,他现在的病情,只能这么外出。
“你没有腿吗?不会自己行走?”斐越头也不回地道。十夜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跟在堂兄后面健步如飞,双脚有力,呼吸流畅,这是怎么回事!?
走廊尽处的铁门突然打开,扑进两个嚎叫的丧尸,伴随着强烈的腐尸臭气。斐越脚步一顿,唇角笑意一闪。没有感到应有的震惊或恐惧,十夜拉过旁边一张空床,快如闪电地挡在丧尸前面,伸手一掰,扯下输液用的铁架,丢向一头丧尸的面门。
仿佛尖刀扎入破败的皮革,细长的铁架刺穿了丧尸狰狞的脸孔,喷出腐黑的血液。
斐越回头望去,他的弟弟眼中迸出危险的光,额上渗出汗水,黑发有些潮s-hi,薄薄的唇紧抿,浑身散发出淬火的刀锋般炽热犀利的气息。
十夜转过那张床,狠狠抽在另一个丧尸的腿弯,打得它哀号倒下,时机妙至分毫地举起输液针,贯穿它的脑神经束。蔓延开来的血腥味令他作呕,又打骨髓兴奋,他刚刚杀了两只怪物,却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感觉,反而觉得热血沸腾,杀戮的快感传遍全身。
更多的丧尸闯了进来,手中没有武器,十夜用力一踢,将病床掀翻过去阻挡它们,拉着斐越跑进最近的手术室。关上门,又推来两只医药柜顶着,没有马上寻找可用的工具,若有所思的视线定在一排手术刀具上,拿起一把,冷不防刺入大腿。
“小弟!?”斐越吃了一惊,只见十夜缓缓蹲下,眼里的光芒像染血的刀子一样锋利。
随着锐器扎进r_ou_体的疼痛,他的思维扯入一个奇异的,弥漫着鲜血味道的迷梦里。
那是个地狱般的世界,充满了暴力和残酷,杀戮是永恒的主题。每个进入里面的人,都必须在死亡的威胁下成长、强大,不然就被淘汰。而活下来的,成为经过血与火历练的战士。
真有趣。十夜轻轻笑出声,我第一个想起来的,不是楚轩,也不是中州队的大家,而是那一场场让我获得变强的养分,真切感到“活着”的厮杀战斗。
原来我的心如此软弱,恐惧,这是我强大的基点。我需要不断地挑战自我,与一切能和我斗争的存在较量,才拥有生存的实感。
十夜笑了,带着一股刚烈而清晰的杀气,火焰在他的眼瞳深处烧灼,永远炽亮不息。
力量与交战,是他心念之力的顶峰。
恶魔郑吒绑起一头长至膝下的漆亮直发,银色线圈缠了两缕,动作浑然天成的平衡。他垂下手,开始泡咖啡,宛如日环食的金色瞳孔沉毅而平和,忽然,这股平静被打破了。
他抬起头,看向虚空的一点,追寻着某个淼远却震撼心神的感应。
“他突破了……”
仿佛看到死神狞笑的面孔,悬于头顶的命运刀尖,无法忘却的弱小过去,血骨最深邃的角落哗动着生命的嚣腾,力量势如破竹地前进,十夜周身闪耀出无比炽烈的光辉,令人不敢直视。
一滴纯粹如生命最凝练的焰色光芒燃起,点亮了黑暗,随即,彩虹般绚丽的光环如同一圈圈倒卷的涟漪,向整个噩梦世界潮涌而去,激越的浪涛奔腾如雷,绽开宏伟壮阔的回响。
屹立在虹光之环中央的少年蜕去曾经的相貌,飞扬的黑发,j-i,ng致的轮廓,蕴含着璀璨光华的双眸,他的左手握着一柄与他等高的巨剑,幽蓝色的锋刃萦绕着炫目的红,光带蜿蜒,宛如生命浓厚美丽的颜色,共振出凛冽而激昂的乐曲。
他转过头,一个像是和他互为镜影的少年站在他身后,黑如夜色的短发,苍白端丽的脸庞,眉宇透着舒展的气度。
“是你吗?”十夜颤声道,“你还活着?”
斐越的笑容温醇而旭暖,轻柔地触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