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卒过河。”帛锦略略侧目,很不君子地指点江山。
“甚好。”萧彻赞许x_i,ng地点头,果然挺卒。尔后,两人相视一笑。
棋盘上,卒子越界,誓不回头。
“侯爷见谅,我一个人破局,习惯了。”萧彻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指尖的棋子老旧,印证出他那些孤寂岁月的痕迹。
“我陪你下盘。”帛锦当即在他对桌坐下。
“侯爷肯屈驾相陪这种小游戏,是萧彻的荣幸。”萧彻浅笑,大大方方广袖一扫,重新开局,眼里不含半点y-in霾。
萧彻先行,首步飞相置位中宫,明显以守治攻。
帛锦肃然起敬,紫眸清亮。
方寸棋盘间,平静厮杀。
“早就听说侯爷今日很忙,入夜造访,不会单纯找我下棋吧?”萧彻极轻极轻地问道。
“的确有事,是关于你送阮宝玉那盆兰花的事。”
“难怪,我说侯爷进来怎么会带兰香。说来也该萧彻惭愧,我养了一屋的兰,却没有一支比得上侯爷,你,这般香。”
帛锦挑眉,“少保讽我?”
萧彻摇摇手指:“不是。是妒忌。”
“多谢你的妒忌。”帛锦落子无声,牵扯肩膀伤口处隐隐作痛,“不过,十分不巧,兰花花盆今日被我打烂了,而我发现了一样很有意思的东西。”
“哦?”
“少保猜不出是什么吗?”
“应该是家父当年被逼起兵前,朝中各部暗中支持他的大臣名单。”萧彻迎上帛锦,眼眉弯弯,“我可猜对?”
“恭喜萧少保,的确猜对了!” 帛锦支着下巴,双目凝视萧彻。
当年萧鼎被逼哗变,朝廷除了j,i,an佞外,态度大致分成了三派。其一,认定萧家是乱党,要坚决消灭;其二,中立些,萧家还是不对,可以招安;其三,就是支持萧家造反,取而代之,朝纲重振。
这第三派,大多年轻热血,属于暗派。他们当然不会傻得把这样的牌子,给举出来找大刀砍。这些臣子早就结党,各自签名,制成了一份秘密名单,并同一腔热血交付了萧鼎。
“先帝对名单并不清楚。而萧彻作为质子,能在天子脚下活的比较自在,也是因为这名单的关系。”
“东西如此重要,为何要给阮宝玉?”
萧彻轻轻咳了一声,才徐徐道:“这盆兰,是阮少卿硬夺的。不过,别人都知道东西在我手中,即使不在了,他们也未必知道。”
“跳马。”帛锦举棋,动作骤然而止,伤口裂开,疼得他瞳仁一缩。
“侯爷,你没事吧?”
帛锦摇头,“还有件事,要叨扰萧少保。段子明曾经调查,说永昌炸银矿的案子,幕后主的最大嫌疑是——你。萧少保,你可认罪?”
第三十八章
“这么说,侯爷要带我回大理寺了?”萧彻顿了会儿,旋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萧少保,你可认罪?”
“认。”沉了一口茶的工夫,萧彻回话,儒雅得能滴水的星眸,显得越发的透亮。
帛锦动作骤然而止,瞳仁一缩:“段子明也是你杀的吗?”
“我为何要杀段大人?”
“杀人灭口。”
萧彻抿唇,沏好茶想了想措词,这才缓缓开口道:“侯爷。炸银矿一事,确实是我贪财在先,因我藩地也有银矿,想取而代之,又找人不当,计划草率,方惹下滔天大祸。怀壁之罪,萧某已经受罚,教训锥心沥血。事已至此,段大人翻不翻这案子,对萧某关系还大么?萧某还有这个必要去杀人灭口么?”
帛锦睨了萧彻一眼,倒没为难,取出名单递了过去:“完璧归赵。”棋盘上他的兵马已显凛冽,咄咄英气迫人。
萧彻思忖一下,问道:“侯爷,这个人情要萧彻如何奉还?”
帛锦端起酒杯,牵扯伤处,手轻晃。
萧彻默然,沉思静候。
“我手上有兵,近日得太后一道密诏,萧少保要猜是什么内容么?”
萧彻抬眼,隔着新茶蒸腾而起的云雾,眸光锁定眼前面孔醒目的帛锦:“侯爷,要造反?”
帛锦狭长的双眼一眯, 这答案,昭然若揭。
萧彻啜口茶,挺直了脊背,无茧双手笼搓暖壶,微笑,“侯爷起兵,我以为准备不足。”
“哦?”
“有兵,手中无器;有卒,却无马匹;师出有名,却无财力。”
轻飘飘一句,却让帛锦通身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