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震怒。
最近陛下震怒的次数有点多,而且一次怒得比一次厉害。这次的怒,更是厉害。散朝之后,陛下坐在书房,忽然抓起案上的镇纸,直接砸到地上。
“荒唐!”
说完,陛下便一屁股坐在龙椅上,猛的咳嗽起来。直到脸都涨成紫色,陛下才移开捂着嘴的黄娟。
陛下没看黄娟,那伺候的老太监却看到了。那黄娟上,是深红色的血液。
“陛下。”
陛下低头,看着老太监递过来的东西,叹了口气。这东西,他真的不愿意吃了。可是,不吃又能怎么样?
就着茶水,陛下将药丸吞下,又猛地咳嗽起来:“这仙丹,着实越来越不顶用了。”
“陛下,只是被气狠了。陛下如今正值壮年。”老太监回道。
“哈哈,你这话,朕爱听,可惜朕也知道自己的情况。”顿了顿,陛下目光落在折子上:“老四身边,已经没有能用的人了吧。”
“昨夜,国子监祭酒已经去了。”
昨天白天,国子监祭酒气晕在公堂上,好不容易稳定情况,送回家中,结果,没挺到半夜就去了。
“也是,他年纪也大了,朕年纪也大了。明日,便给各位皇子封王吧。”陛下长叹一声,谁不喜欢儿女绕膝的生活,陛下也一样,可是,儿女绕膝的代价太大了,尤其这两年,代价已经大到陛下也付不起了。
老太监没说话,捧着黄娟和饮过的茶杯缓缓的退了下去。
与皇宫的沉重气氛不同,其他地方却热闹很多。沈卿然死了,廿九便解脱了,顺带着解脱的,还有春桃。礼部尚书府已经被查封了,礼部尚书做的事情,因为太过张扬,而且还失了众人的面子,所以,大殿上,陛下已经下旨,这人秋后问斩了。
主人问斩了,下人们自然也可以解散了。
那些卖了死契的奴婢,说不得还得跟着问斩,春桃有些担心,结果,奴契被翻了出来,自己明明签好的死契,居然变成了活契。这下,春桃懵逼了。
不过,这时候,春桃最信任的人是廿九,只要廿九不觉得有问题,春桃便不觉得有问题。出了尚书府,春桃就跟着廿九,廿九去什么地方,春桃就去什么地方,廿九吃饭,春桃还抢着付钱。
到后面,廿九都不好意思了。
廿九是暗卫,她不是那种被派到各个府邸的那种暗卫,他是跟着主人家,贴身保护的护卫。所以,她现在得回去。
可是,身边有个春桃,她想回去太不容易了。
被跟了一天的廿九,没脾气一般的坐在茶铺的条凳上,身边,是狗腿到一定境界的春桃:“你打算跟着我到什么时候?你没有家么?”
廿九挺无语的,那个春桃不是说自己还有娘,还有弟弟么?怎么现在出了尚书府,却跟在自己身边了?难道自己看着像她娘,像她弟弟?
“我不敢。”春桃抱着身上的布包。他们这些因为活契,没死的奴婢,最后多少都分了点银子。春桃还带了一些之前从白漠那边弄来的一些金银细软,有这些东西,春桃才不敢一个人到处晃悠。
“你就不怕我也打你布包的主意?”廿九无语了,眼睛瞥着春桃的布包。
春桃的反应更直接,她直接把布包递到廿九面前:“要是没有廿九姐姐,春桃早就死了。廿九姐姐要是看得上,都给您好了。”
廿九无语了,这就是一个牛皮糖啊!怎么甩得掉?甩不掉,这个女人放在外面,对得起自己花心思的救援么?头疼的廿九揉着脑袋:“你不打算去找你弟弟和你娘了?”
春桃摇头。
她当然要找弟弟和娘了,可是,这么去找有什么用?她娘还是那个样子,她弟弟也是那个样子,自己布包里的银子,虽然在一般家里来看,已经是相当多了,可是,春桃是见过真正大户人家的生活的,别的不说,就是娘儿俩想要供弟弟上学这一个,就要花不知道多少银子。
春桃是个聪明的女人,她见过温婉和廿九的关系,其他的她不祈求,跟着廿九后面肯定能找个好活计,说不定还能找到娘亲和弟弟。
廿九败给了聪明的春桃。
晚上,两个人进了东来客栈。
这个地方,春桃没有来过。不过,这地方,显然跟别的地方有些不一样。亦步亦趋的跟在廿九身后,春桃抱着包裹跟到了柜台前面。
“客官是住店还是打尖?”站在柜台后面的青年问道。
春桃低头看了一眼,那人在对账,却没有拨弄算盘,而是笔尖一转,就在账本上写一行字。
“我找杨老。”廿九就说了四个字。
那青年也不答话,转身带着账本就上楼了。没一会,上面又下来一个人,留着山羊胡子,看着不大好打交道。
春桃默默藏到廿九身后。
她不喜欢有胡子的男人。她爹有胡子,白漠也留了短短的胡子。
“你带她一起回去?”山羊胡子问道。
“不然呢,丢了?”廿九叹了口气。
“跟上面的说过了么?”山羊胡子又问道,只是这一边问,一边在前头引路。
“上面的人,可能想不到么?”廿九跟上,春桃也迈着步子追上:“不管我们想得到想不到的,他们都能想到。春桃放在外面,终究不是个好事。”
山羊胡子无语了。
不过想想那几个年轻人,山羊胡子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如果他们这些开了无数铺子的人是成功者,那那几个指导他们的人,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