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相片据说是谢明夷照的,李枳记得很清楚,画面里黄煜斐立在艳光四s,he的傍晚街头,好像是刚刚看完球赛的样子,脚踩aj5白水泥身穿尼克斯队球衣,拎着瓶矿泉水,冲着镜头比中指。脸上是几道橙色的颜料,像是擦花了的队标,微笑的表情十分不屑。其他地方正和身边这少年一模一样,头顶不安分地翘起来一撮毛,三七分的刘海却软软地搭在额前,很瘦,晒得有点黑,脸蛋轮廓比长大后柔和,上面还有几颗青春痘。
虽然显得未曾经世,那种叛逆也略带莽撞意味,可是眼中“全天下我最屌”的嚣张,以及那乖僻的笑容,倒和天天见面的,三十岁的黄煜斐并无区别。
李枳当时还嘲笑:“我哥还真有非主流逆反期啊哈哈哈哈哈。”
这厢正回忆着呢,拉着他的那位却因他的走神,显得有些不满,道:“你猜得蛮准,今天是我十六岁最后一天哦。”
“这么巧?这么说我现在大你十岁啊。”
“嗯,醒来之后,我就是十七岁。离遇见你,还剩六年。”
十七岁生日……这在李枳心里,像是敲响一个警钟。他知道,黄煜斐就是在这夜的派对上喝得大醉告别处男的,跟一个第二天就记不起来的对象。
虽说人家后半辈子都是自己的了,不该太过斤斤计较,但这事儿还是不免让小心眼李枳耿耿于怀好久,带着醋意。他心说,难道现在这是老天给我改写过去的机会?
要让黄煜斐多做会儿梦,干脆过完生日再醒?
但又觉得,实在不切实际,如果直接说“你今天要想告别处男那干脆不要找别人了咱肥水不流外人田直接跟我睡吧保证你忘不了”,也实在太没脸没皮,更涉嫌诱拐未成年人,于是佯装镇定地问:“所以今天是12月18号?你这做梦做得还挺有时间观念。”
这话一出,李枳才意识到,括黄煜斐,全穿着厚厚的大衣。美国东北部的十二月很冷,就他一个单衣单裤,可能是做梦的缘故,方才没感觉出什么温度,一旦意识到,才发觉这风真是刺骨。
他打了个喷嚏。路面上是什么时候出现积雪的?
黄煜斐似乎也是刚刚意识到这一点,脱掉外套道:“给你穿咯,不要醒来就感冒,未来的我会很心疼的。”
“你里面这件是学生制服?”
“是学院的,结课题合影的时候要穿,”黄煜斐身上带着盾形校徽的米白色半袖衬衫,以及松绿色短领带,显得十分青涩,“结完就去实验室做下一个课题了,没来得及换。”
“很帅。”李枳扬脸笑。
黄煜斐不和他对视,只颔首,把外套往李枳手上塞:“你穿不穿!”
李枳看着在厚夹克里只穿件短袖的家伙,以及他脸上坚决的表情,也没拒绝,乖乖地任人给他披上,套上袖子,又把脸缩在领口闻了闻:“这什么味道。”
黄煜斐打量他两下,暖融融地笑了笑,并不回话,只是沿街拦下一辆的士,把李枳推进去,自己在他身边坐好,报了目的地,又把空调出风口拨向李枳的方向,嘱咐那位听布兰妮的光头非洲裔司机把暖气调高一些。
还挺会关心人,怪不得那么多人蜂蝶成群地往他旁边凑,这肯定不只是我的脑补,李枳酸溜溜地想,但又一琢磨,不对啊,他年轻那会儿明显是个不拿正眼看人的刺儿头,对我这么体贴,是因为知道我是他未来老婆吧。
这想法把李枳弄得浑身都舒服不少,黄煜斐外套上的怪味也仿佛淡了。
却听身边人解释:“那个味道是乙酸,也就是醋酸。”
“涨知识了,”李枳眨眨眼,“我没好好上过化学课,还以为你把衣服泡醋缸里了呢。”
“可以接受吗?”黄煜斐模样竟有点发窘,“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习惯这个味道,不用勉强……我回家给你拿件新外套。醋酸有些刺激x_i,ng臭味吧。”
“不臭啊,你再给自己拿一件就好了,”李枳往上拽了拽领口,半张脸庞都埋进去,“我喜欢这件,这是——科学的味道。”
黄煜斐松软地笑了:“我刚刚在实验室熏了两天一夜,干馏不能在恒温室做,晚上很冷,正好用到醋酸。”
“哦对,你已经上大学了,九月份刚刚入的学对吧。”
“嗯。”黄煜斐只是点点头,还挺腼腆。
才十六岁,和以前道听途说不同,现在这样直观地看到,还真是天才少年啊……李枳捏着鼻梁回忆起来,又问:“但你不是在做梦吗,这味道也能从实验室带进梦里?”
“……谁知道呢?”黄煜斐眨眨眼,似乎对这个问题也产生了疑惑,“也许我是在实验室睡着的。醋酸,挥发过剩,入侵我的意识。”他煞有介事。
李枳哈哈直乐,倒也不想深究,他已经明白周身都是梦境,那眼前的黄煜斐也是自己幻想出来的,用常理的逻辑去要求他,反而浪费时间,于是转了个话题:“推荐你用一个香水。”
“什么?”
“爱马仕大地。”李枳侧枕在自己腕子上,脸颊蹭了蹭身上尺码过大的夹克的袖口,认真地解释,“最开始是苦橙味,中调有一种n_ai乎乎的松香味儿,我查过,叫r-u香树脂,闻起来很柔软,”他忆着自己每天都仔细嗅闻的味道,简直如数家珍,“到后调就完全变成雪松木焚香了,干燥的凛冽,略辛辣。总之我不懂香水也知道它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