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看呐。
正跑着神儿,吕布忽被窗外刮进来的一阵冷风给吹得一激灵,醒来了。
原来那窗还大敞着,而春夜的风还凉得很,还得赶紧关好,不然极易叫躺在榻上的人冻病了。
吕布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将那呼呼灌风进来的窗给关上。
干完这事儿,他心神一定,却又怔在原地,呆呆地注视着不远处安然酣睡的燕清,不知接下来该如何了。
按理说,他这会儿就该顺势退出去,也回房洗漱去——这州牧府上,也有他的一间房,要是不留兵营过夜,一般就宿在这。
理智上是清楚该这样做了,吕布的腿却顽固地不听使唤,硬是僵在那里,半点动弹不得。
——主公睡着了。
——睡得极沉,唤都唤不醒。
——就连他抱其上榻的动静,都没能惊动。
吕布恍惚了一阵子,一个模糊的想法却渐渐浮出水面,被那空前肥厚的虎胆,给狠狠地攥进了手心。
“主公?”就如捕食猎物前,装得优雅无害的大虎一般,吕布将脚步放得极轻 ,一点点地向榻的方向移动:“您还听得见么?”
燕清的呼吸仍旧深长安稳。
吕布已重新回到了榻边,慢慢地蹲了下来,带着那股横空冒出的鬼使神差,紧张万分地凑近了燕清。
旋即用手将一缕垂落矮榻的发丝一捉,放到燕清胸口:“主公?请您醒醒可好?布有要事需禀。”
燕清还是一动不动地躺着,对他的小动作一无所察。
吕布再次无声地伸出了手,这回是盯上了燕清落在枕边的右手:以两指环住那纤细的腕,提了一下,再一松,就让它规规矩矩地落在了盖着层被子的小腹之上。
燕清睡得向来安稳,这次还有酒j-i,ng的效用在,是以这点举动,半点没有能将他吵醒的能耐。
倒是吕布这心怀鬼胎的,紧张得快要爆炸了。
他的手都在轻轻颤抖,一口气始终屏着,直到脸都憋得通红了,才想起来忘了呼吸。
“主公。”
吕布的呼吸越来越沉,脸越来越红,心跳也越来越快……
“主公。”
他哑声再唤。
燕清一无所知地躺着,睡颜是皎洁无瑕的美好,眼睑似轻轻颤了一颤。
吕布沉默了。
任谁都无法想象,从来被人认为是‘心思简单好懂’的吕布,这会儿究竟承受着何等激烈的天人之战。
然而再多的迷茫,困惑,顾忌和敬畏,都帮不了他抵挡这近在眼前的蛊惑,也无法说服他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
吕布明白自己将要做的,是多么大逆不道的事,即使屡次确认了燕清正在熟睡,也始终不敢安心。
他紧紧攥着拳,掌心都出了深深的印子,同时大睁着一双虎目,聚j-i,ng会神地看着燕清,不敢错过哪怕只是一星半点的细微动作。
而与此同时,他也动作起来了。
俯身,弯腰,低头。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至零。
“重光。”
吕布壮着胆子,将这一直只敢虔诚地放在心里的两个字,喃喃地说出了口。
重光啊。
再往前送去一厘,两唇终于轻轻相触。
—— 一触即分。
干完这贼要命的事儿后,吕布纵有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再在这充满罪证和受害人的屋内逗留,晕头晕脑、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等回到房里,他就跟失了魂似的,一头栽在床上,不敢动弹。
至于这些天里一直徘徊不去的迷惑,一直氤氲不明的谜团,难以言描的纷杂感受……
全在这再轻柔不过的蜻蜓点水,忐忑而虔诚的小冒犯下,成了拨云见月、劈山裂石后,呈于眼前的豁然开朗。
第73章 心知肚明
“嗯?怎么停了?”
燕清倏然惊醒过来,抬起眼来,看向坐在他对面,正好整以暇地抱着臂,眉头微微皱起的郭嘉。
郭嘉一扬下巴,一派兴师问罪的架势,懒洋洋地将尾音拖长:“已停了快一盏茶的功夫了,主公刚刚才发觉?”
燕清自知理亏,小揖一下,歉然道:“这错在我,定不狡辩。只是方才跑了会儿神,没听清楚,只得请奉孝重复一回了。”
郭嘉倒没表现出怒意来,只将手里的文书放下了,双肘抵在案桌上,上身大幅前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