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乔安言在别人面前冷冰冰,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疏离是不假。但是对自家老妈,一向十分体谅。
别说出言不逊了,就连说个“不”字都要斟酌半天。
这么些年的逆来顺受,让杨沐晚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在自个儿家说一不二的地步。
冷不丁看到乔安言奋起反抗,心里哪里是个滋味。
她动动唇角,仿佛酝酿着什么惊天动地的委屈,一双好看的眼睛迅速被泪水浸得饱满。
“我也是个人,我也有人权。妈,不是我不尊重你,更不是不听你的话。你想想,这么多年,你说什么我没有依着你?”乔安言又疲惫又伤心,哭得十分隐忍。
“你这是翅膀硬了。”杨沐晚不肯听她的解释,一把鼻涕一把泪,坐在一边,眼神却还是阴恻恻的:“你以为你是谁?嘴上说着不想,心里头还不知道是怎么合计的呢!”
“妈!”乔安言惊呆了,没想到有朝一日连自个儿亲妈都会把她想得如此不堪。
别人怎么说都不要紧,可是杨沐晚不行。
她紧紧咬着唇角,血腥味渐渐地在她的口腔里头蔓延、肆虐:“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女儿?为什么你跟别人家的妈妈一点儿都不一样?为什么你这么帮着龙沉励?为什么你不相信我?”
一般二十来岁的女孩子都喜欢做春秋大梦。
杨沐晚想到了一些很古早的事情,脸色沉了又沉:“龙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咱们家又是什么样的人家?你配吗?你天天跟龙少爷来来往往的,只是朋友?”
是,她不配。
乔安言又想到那天在夜畔江舟被何水阑跟叶苏揾出言侮.辱的事情了,那天还没有此时此刻更让她觉得难为情。
要是说出去,字字句句都嘲讽。
乔安言紧紧握住了拳头,胸口仿佛被谁恶狠狠地打了一拳,难受得无以复加。
“我压根儿没想过要跟龙家有什么关系!妈,你太奇怪了,真的。”乔安言随手拢了拢头发,也不肯跟杨沐晚多说:“我去公司睡,我不想再跟你因为一个外人吵成这个样子。”
丢下这句话,乔安言就奋不顾身地出了门。
外头黑黢黢,加上这边是老城区,路灯也老透了,忽闪忽闪。
在这样冷清清的夜里,有点儿吓人。
乔安言紧了紧身上的外套,迅速在街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往宠遇一生去了。
已经将近十一点钟了,乔安言还以为务务肯定不在店里了,结果屋里亮堂堂,务务还勤勤恳恳,伏案狂书。
听到动静,她精神紧张地抬起头来。看到是乔安言,还是如此狼狈的乔安言,她吓得不轻,忙不迭地走过去:“你被人抢劫啦?”
“哪有。”乔安言抿抿唇,咂咂嘴,有点儿小口渴。
她径自走到休息室给自己倒了一杯凉白开,恶狠狠地喝了两三杯。
大概是表情过于“穷凶极恶”,务务在边上绕来绕去,问了又问,喋喋不休:“那你是怎搞的?头发乱,衣裳乱,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
“一点小意外。”乔安言实在是不好意思说,自己被亲妈嫌弃成那个样子。
奈何务务是个十成十的小八卦姑奶奶,乔安言赶忙调转话头:“你怎么还在店里?”
“你上次不是说要解决宠物发情期间半夜叫唤的问题吗?我就想着先在论坛上看看,做做功课啥的。总不能什么都是你来处理呀!代言人的事儿都被你搞定了,我们这些小喽啰也要发愤图强了。”
她做出了一个威武雄壮的夸张动作来,目光炯炯:“论坛上也有不少宠物主人吐槽小祖宗们的发情期不好办,还老乱撒尿。”
这猫尿的气味,可比屎还臭。
发情期间,也不知道多伤主人家的鼻腔。
的确是个大问题,并且没有什么特别有用的解决方案。
好多家宠物店都因为这个问题觉得为难,给宠物主人的建议也都是很基础的。
如果遇到了比较难缠的猫狗,基本上都没什么效果。
顽固问题,必须一个跟着一个地击破。
乔安言搓搓手,斗志昂扬。
又见务务一脸忧伤地扒拉着自己的小手,乔安言又问:“怎么了?新开的店,要解决的问题本来就很多,压力别太大,想开点。”
“什么嘛!”务务给了乔安言一个“你不懂我”的小眼神,迅速抱住了她纤弱的小身子:“就是觉得有你太好了,你刚才托腮思考的亚子,让我太安心了。”
“你家阿宇不让你安心啊?”乔安言一边打开自己工作的电脑,一边打趣务务:“不过解决发情的问题,比研究猫粮可难多了,这是一场硬仗。所以我决定,最近都住在公司了!”
啥玩意儿?务务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乔安言是个妈妈奴,在别人家的女儿一早就搬出去住的时候,她还要严守门禁。
突然之间说要搬到公司住一段时间,加上今天晚上如此狼狈地出现,务务这心里头就止不住地犯突突了。
“你家不会出啥事儿了吧?要……要拆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