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腐书 > 言情总裁 > 咸鱼飞升 > 风流不羁

春日里晴光正好,枝头鸟雀啁啾。

年轻修士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向彩石溪畔汇聚。

他们随身不佩刀剑,只佩折扇、香囊或玉佩,轻袍缓带,与同伴谈笑风生。

比起热闹喧天、热血沸腾的武试,严肃沉静、暗藏杀机的棋试,书画试氛围轻松许多。

毕竟参赛者没有两两捉对、你死我活的对手。若觉自己发挥不好,只要没有超出规定时间,还可以换纸重来。

参赛者七成是青崖书院的弟子,三成是其他门派世家的符师,很少有像宋潜机这样,报名只为重在参与——

在别人看来,他就是一个剑修出身的书画爱好者。

华微宗悬泉瀑布无数,这条小溪水势不大,却别有秀丽风致,被宗内称为彩石溪。

溪水潺潺,清澈见底,一眼能望到水下的鹅卵石。

它们颗颗圆润,色彩斑斓,铺满大半条小溪。

溪畔是一片平整开阔的草甸,碧云长空下,草长莺飞,一望无际。

书画试数千张桌椅,便设在这样风景优美,春光明媚的地方。

比试还未开始,书生们一边摇着扇子,沿溪畔踱步,一边高谈阔论:

“素闻李道友文采斐然,妙笔生花,不知今日准备写什么?”

“区区不才,前日观瑶光湖美景,偶得一首绝句。”

“听说刘兄画梅,书院一绝。今日可还画《雪地梅花》?”

“近日游览华微山水风光,且画一幅《华微山景》吧。”

他们看似闲谈,却有很多讲究。关系好的,真诚的互吹互捧;关系不好的,明褒暗贬,词锋锐利,稍不留神便被占去口头便宜,或拿嘲讽当夸奖,成为背后笑柄。

宋潜机穿过摇扇的人群,撩起衣摆,低头俯身,挑拣溪边的鹅卵石。

他檐下水缸种了莲,放几颗雨花填缸正合适。

春日溪水并不寒冷,漫过五指,留下恰到好处的一点凉意,沁人心脾。

水底石头五光十色,宋潜机认真地左挑右捡,有时惊动石缝里几条小银鱼,从他指缝间溜过。

宋潜机将雨花石收进储物袋,觉得有趣又满足,便不在乎周围窃窃私语:

“这人是谁?他东西掉水里了?”

“他居然在捡石头,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他看着有点眼熟……”

山间传来悠远的钟声。

“请诸位参赛者,按序号入座——”场边执事齐声道。

众人嬉笑告别,约定下次再聊,找到属于自己的桌椅,铺陈纸笔。

符师用笔大多是法器,往往千挑万选,才找到最适合自己的,惯用的墨汁和颜料也不是凡品。

笔墨纸砚华微宗不提供,全靠自带。

宋潜机找到自己的序号,拉开椅子坐下,双手仍沾着水。

恰好一块干净柔软的绢布递到面前。

平时孟河泽常给他递布,宋潜机习惯性接过。

擦了手才反应过来。冰蚕丝缎光锦,料子好得过分。

宋潜机抬头,看见书画试同桌的脸。

那人长眉星眸,笑容真诚,身穿八十八重水云符文法袍,腰带缀满鲛王珠,桌上笔架挂着一支紫云烟霞笔,竟是高阶法器。

从头到脚写了无数个“贵”字。

宋潜机一怔:“多谢。”

这张脸有些面熟,但他一时想不起,到底在何处见过。

“不谢。”同桌收回缎光锦,仿佛那只是一块抹布。

他笑问:“方才见道友摸水底石子,可是在祈福?我家乡也有这个风俗。”

宋潜机:“……不,我收石子只是用来填水缸。”

那人有些尴尬地点点头:“原来如此。不知道友写字还是作画?”

“画画吧。”宋潜机说。

那人眼神亮了亮。

虽然两人一桌,但大多数同桌们不会聊天。

参赛者一旦提笔,便心无旁骛。

四周响起研磨声,仿佛春蚕啃食桑叶。

在这一片极规矩、有条理的响动中,同桌的声音更显突兀:

“道友,你为何还不落笔?”

宋潜机悠然坐着,欣赏溪水风光,看云吹风:“还没想好画什么。”

那人哑然:“你这样也敢报名?”

“报名又不花钱。”宋潜机说。

这个理由无法反驳。可来参加书画试的,谁不是私下练习过千百遍,闭着眼睛也能写出来。

只剩他们两人还呆坐不动,甚至在聊天。

宋潜机拿出储物袋的鹅卵石,开始把玩石头。

同桌先沉不住气,再次主动开口:“你该不会,不会画吧?”

“我会一点。”宋潜机说。

登闻雅会书画试,会一点的也敢来?!

那人满脸失望,颓然叹气。

他打开砚台,添水研墨:“算了,我不等你了。”

“你等我作甚?”宋潜机被他勾起些兴趣。

那人诚恳道:“实不相瞒,我画山水,想参考一下你的构图。”

宋潜机无语。

你直说想抄作业不就完了吗?

原来刚才与我搭话,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笔力、笔意如何,全凭日积月累的苦练。

构图却是讲究巧思和审美。

尤其是山水图,常言说“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同一座山,不同的人选择角度不同,画出的山势与意境迥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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