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赏着镜中的自己,直到心满意足,南寿这才继续抬步往耳房行去。
这富贵人家的主人卧房旁边啊,一般都有个耳房贯通着,是贴身丫头的住处。
主要是等晚上吹灯入眠,主人若突然惊醒,要喝口热茶拿个夜壶啥的,方便轻唤一声便立刻有人到跟前来伺候。
既然叫作耳房,那面积肯定不会大。
拨帘而入,里面的一切便已一览无遗了,一桌一椅,一张梳妆台,两口楠木箱。
还有个白白净净的漂亮丫头,躺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呼呼哈哈。
一条长腿都从被底里跑出来了,脚丫子被窗纸外的阳光照得肉光莹莹。
南寿倒也见怪不怪了,只是挠了挠眉梢,笑。
开局送丫鬟送童养媳这种桥段,对他来说并不新鲜,很多故事里都这样嘛。
一般都是忠心耿耿勤劳可爱啥的。
可面前这个叫果果的丫头,忠心可爱也许能算,跟勤快貌似一点都不沾边。
其实要说起她来,来历也有趣。
原先帮着南家主母主持内务的,主要是她身边的四个一等大丫头。
分别名为“德、言、功、容”。
那可是从南府茫茫多的家生子里精心挑选出来的,又打小得南主母带在身边悉心调教。
眼界手段,是个个不差,将偌大个南府内外,打理得井井有条。
而这果果呢,自小也在主母跟前儿伺候着。
可都十六了,死活就混了个三等丫头。
没办法,这孩子萌蠢啊。
个儿倒是挺高,都快一米七了,就是不怎么长脑子,每天就惦记着偷懒睡觉,或者抠点零嘴吃。
估计南主母能容下这么个孩子在眼前,要么是喜欢她天真无赖,要么就是为了笼络她亲爹-管家贵叔。
可天意难测啊,原本烈火烹油似的平安富贵南府,只几个月的功夫,就天翻地覆了一遍。
腊月,老爷死在洛阳皇城了。
正月,棺椁运回姑苏,二月办完白事,主母又倒下。
到四月初,继续给主母办白事,到四月底府门外的重孝绫还没摘呢,少爷又把自己个儿给喝昏死过去...
当时不但四个大丫头哭乱作一团,贵叔都急的满嘴起泡泡。
还好,天可怜见,昏死三天之后,少爷终于是醒过来了...但整个人好像都起了不少变化。
不但不怎么吭声,熟悉他的人还发现,少爷连平日里的动作姿态都起了不少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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吭声?新版南寿怎么敢吭声?
特喵的穿过来才发现,这里的语音语调,他完全听不懂啊~
怎么形容呢?...就像个广冬人在用大锅煮胡建人,然后两人还隔着锅子互相对骂一样~
幸亏他是个脑子活络的人精,还有过雅思的惨痛经验...不都是华语咩?多听多学就是了!
不声不响的倾听了几天,观察了几天,他开口做出的第一个要求,就是把果果给要到身边来。
原本南府还是有规矩的,及冠之前,他身边只许有两个小厮伺候。
可现在老爷主母双双嗝儿屁,谁还能管着他?
当时只搞得贵叔又喜又忧,只当少爷是看上自家憨丫头了,要收入房中。
结果倒好,过了一个多月,收房肯定是没收房,自家丫头反倒被宠得更没了模样。
收房?收什么房?新版南寿原本就是个花丛踏遍的帅逼,急色是完全没可能的。
他看重的,还就是果果的萌蠢。
原本身边那俩小厮,跟原版实在太熟了,眼睛里的闪烁也多,还是早早打发了的好。
想尽快学会这边的语言了解这里的一切,按说那四个一等丫头倒是不错的人选。
可看她们一个个儿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思来想去还是果果最合适,平时在主母身前听说的事情也不少,还一幅傻夫夫的样子,搁在身边放心。
顺便还能拉拢她亲爹-贵叔。对吧?
果果的确不负他的期望,只紧张了两天,就被少爷的糖衣炮弹都打败了。
不但对南寿日渐变化的语音语调没多少知觉,给点好吃的,更是知道什么说什么。
等真正混熟之后,居然连那四个大丫头从小到大的那些私隐都给抖了个干净。
倒不是她诚心告密...谁让少爷擅长聊天呢?对吧?
以前在主母身边还得熬着时辰谨慎伺候,想吃点甜的香的还得抠摸,可如今,丫头简直就像个掉进米缸的老鼠。
想吃啥少爷都给,想睡多久少爷都不骂,还每天一起开开心心吹水聊天...这种日子,果果只想永远都过下去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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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寿抽了抽鼻子,小小耳房里,都是青春少女的香气。
看着睡得完全没形象的丫头,他摇摇头弯起嘴角,干脆先过去把雕花的窗子给推开些,这才走到床边含笑开口:
“果果?果果?该起床了喂~太阳晒屁股啦~”
“唔~~”丫头咕哝了一声,咂咂嘴,继续睡。
南寿明显也熟悉她这副赖皮劲儿了,又笑,还不都是他自己给惯出来的么~
干脆熟门熟路的弯下腰,抬手捏住了丫头的鼻子。
但见她峨眉轻蹙,粉唇微微张开时,便将一枚蜜饯投了进去,再笑吟吟的放开她的琼鼻。
“...”丫头眼睛还没睁开,嘴巴里咕哝了几下,便已经在笑了:“少爷早~”
“还早?”南寿的笑骂里藏不住宠溺:“太阳都晒屁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