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题目的答案格外长,写完后尤开手指微微发麻。
他看向方棠棠,希望得到赞许的目光,但是女孩拧紧眉,表情很奇怪。
方棠棠:……
她错了,她就不该指望尤开。
但她还想再挣扎一下,趁着校长不注意,快速地比了个404。
404?
尤开陷入茫然中,低头翻书,整本书都只有两百多页,没有到四百。
他迟疑着抬头,校长马上就要滚到这一边来,他只好先离开,徐徐图之。
方棠棠咬了咬唇,把水晶项链攥在掌心,犹豫几秒后,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水晶项链折射灯光,连带中间的血迹都变得亮闪闪。
“那个,你能不能……”
话没说完,本来已经在讲台上讲课的校长,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肿胀的手拎起水晶项链,“还有心思玩项链,项链有数学漂亮吗?你看看这几个公式,好美!”
方棠棠茫然地抬起头,露出校长熟悉的、白纸一样的表情。
校长:“看不懂?给我好好看看!”
方棠棠目光落在水晶项链上,项链缩在校长手指上,努力地晃动着,然而又重新被它给摁回去了。
看样子游烦想努力出来,但是被校长摁回去。
她有点疑惑,游烦和校长只差半个星级,实力差距这么悬殊吗?居然连挣扎都这么微弱。
“还有你!”校长把项链丢到旁边的座位上:“你也得给我做题,进了我的教室,就是我的学生。”
旁边的游烦出现,无辜又可怜地对着桌子上习题,朝方棠棠耸肩,做出他已经尽力的表情。
方棠棠明白地点头,甚至想抱抱他。
游烦可是比她和焦霁还要学渣的存在,别说奥数了,他连方程式都不知道几个。
方棠棠觉得她之前的莫名自信全是假,他们要被关到天荒地老了。
一边的游烦在暴躁地揪头发,甚至想脑袋撞地再死一次;旁边陆涟在认真解题,可能太喜欢这里,完全没有想通关离开的意思。
她觉得陆涟对这里的氛围很满意,压根就不想走,能够一直坐在讲台下听课吧。
这就是学霸的世界吗?
甚至还有心情认真做笔记。
只有她一个人焦急地望向窗外,把希望寄托在尤开身上,希望尤开能够弄清楚她的意图。
红旗袍……红旗袍也是不能指望的。
她自己,也是不能指望的。
数学这种东西,哪有马上学会的道理!如果提前几年,在她刚进入高中、或者初中的时候告诉她,不好好学习,以后完不成任务,就要死的,她也许就会努力学习了。
老师说如果不努力,以后高考就是别人的陪考。
但她胸无大志,觉得当个陪跑也挺不错。
她反复努力几次后,尤开终于明白她的意图,又咬开新的手指,在透明玻璃上写了个404。
尤开写完后,周围的气温顿时冷下来,玻璃窗上蒙上层冰冷的水雾,氤氲他的视线,天花板受潮滴下冰凉的水,黑色的水草爬满整间教室。
一张泡肿的脸撞在玻璃窗上,挤到变形。
尤开心里吓了一跳,捂着失血过多快没有知觉的手指,赶快往天桥那边跑。踩在天桥上的时候,他才有心落到实处的感觉,靠住桥大喘气——
那张惨白的脸不就是他清洁教学楼的时候,经过404教室,让他擦地擦仔细点的水鬼吗?
他猛地睁大眼睛,这是想用另外一个怪谈的方式,来覆盖校长的怪谈。但是方棠棠怎么知道404教室,直播间没有发布这个怪谈的相关任务啊。
尤开凌乱地捋捋头发,觉得自己更加茫然,但心里又有些佩服女孩。
他想到直播间发布的任务里,有条是任务者完成任务后,可以选择滞留在这个世界。他似乎是找到了问题的关窍,心想,难道女孩他们都是完成任务的上一批任务者,选择留在这个小镇吗?还是……
不对,他早就对女孩身边那两个任务者抱有怀疑。
尤开一拍脑袋,心中改口:一个任务者。奇怪,女孩身边只有一个陆涟,为什么他总是下意识蹦出来一个两字。难道真的有两个人,他们重新被这个世界修改在认知。
他蹲在走廊上,守望着那个教室,心里在总结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情。
棠棠是值得信任的伙伴,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她是任务者这件事几乎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但是她身边的少年,却不像个简单的任务者,这么久过去,他从来没有看到过陆涟拿出一次手机。
尤开想,也许少年根本没有黑色手机,也没有直播间,只是伪装成任务者的模样,来故意接近他们,或者只接近那个女孩。虽然不知道陆涟所图是什么,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他回想自己认识方棠棠他们这么久以来,唯一能够确定的只是方棠棠的身份,而陆涟,从来没看他露出任何自己的信息,无论是自己的直播间,还是黑色的手机。
尤开越想越心凉,再次担心起女孩来,他想,棠棠肯定也是被修改认知,认为陆涟是她的男朋友……亲近的男同学,但是实际上肯定不是这样的,陆涟有事在欺骗她。
他蹲在走道里,看到黑色的水从门缝底下漏出来,还有纸人一样干瘪的尸体,也从窄窄门缝里飘出来,等到那具尸体重新钻回去,他也鼓起勇气,再次回头来到教室前,偷偷张望。
那扇窗户大半已经被黑色的水草覆盖,只有间隙能够露出一两点零星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