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戎尚未回神,唇面便被重重擦过,齿冠仿若来不及回防的关卡被轻易叩开,濡湿柔韧地舔在一起,呼吸在不断逼迫下变得急促烫热。
侵略如火,将梵慧魔罗的强势展现得淋漓尽致。
裴戎喘息艰难,招架不住,开始奋力挣扎。
忽然,双目一空,抖如筛糠,冷汗层层析出,瞬间将衣衫浸出一片深色。
他听见了,那是什么,是什么宛如千里长堤决口后滚滚洪涛,凶猛狂暴地冲入他耳中。
那是……那是……数十万人的哀嚎与诅咒。
“我诅咒你,诅咒你会有比我们更加可悲的下场,天打雷劈,尸骨无存,生生世世不入轮回……”
“娘,娘,你在哪里?阿爹的头不见了……我的腿没了……”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阿阮……我好冷……是下雪了吗……天黑了……我什么都看不见……”
千千万万的声音仿若针刺扎入裴戎的头颅,搅乱他的脑子,令他像是独行的旅人迷失于无底炼狱,寻不到归路。
他以为自己经历过不少伤痛,忍耐力实属一流,但这种折磨显然已经超越寻常的痛楚。
紧紧捂住双耳,口中发出含混痛哼,但那些可怖的声音穿透ròu_tǐ,直接剜割着他的魂魄。
裴戎无法克制地拱起脊背,浑身肌肉纠结紧绷,抖得不成样子,觉得自己仿若暴雨中的一片落叶,狂风怒雨一波一波冲刷他的神智,将他逼至悬崖,岌岌可危。
裴戎眨了眨眼睛,逼出落入目的汗水,中眼前一片朦胧。颤抖着竖起食指,对准右耳,失去理智地想要戳聋自己。
就在将要践行之时,双耳被人捂上,有人捧住他的后脑,轻轻地将他按在肩头。
裴戎失神抬头,对上梵慧魔罗的双眼。
对方的眼神很复杂,视野模糊的裴戎分辨不清。然后他似乎张口在说什么,暂时聋掉的双耳捕捉不到丝毫字句。
裴戎心想,应当是在说他犯蠢,又或是在嘲笑他自不量力,总归不会是什么好话。
但他是个倔强的人,别人越是觉得他不行,他越要拧着向前。心中蓦然生出一股豪气,李红尘能忍几百年,梵慧魔罗能忍几十年,难道我就忍不了?
莫要让人瞧不起你!
这般想着,裴戎狼狈的喘息竟缓缓平缓,身体的颤抖也奇迹般地归于平静。强迫发僵的脖颈扬起,直直地看向梵慧魔罗。
忽然,脚下被人一带,裴戎反应不及地摔倒在地。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头刚扬起一寸,便被按住压在地上。
随之而来的是衣衫撕裂的动静,裸露的后背、大腿粘上白霜,很快被体热蒸成水渍,像是还未开始激烈的交缠,便出了一身大汗。
这种场面裴戎并不陌生,从前他会咬牙忍耐,但如今他没有理由,也不会默默承受。
“梵慧魔罗!”裴戎嘶声怒斥。
但近乎耳聋的情形,令他听不见对方的回答。
膝骨抵住他塌陷的腰窝,手指放肆游走于腰畔与大腿,梵慧魔罗仿佛理解他的困境,直接用行动予以回应。
嘶……裴戎猛然弹动一下,用力拱起脊背,手指插入地面,握住一把青草与泥土。
然后,地面震动起来,碎石在裴戎指边轻轻跳动。
侧脸摩挲泥土,困惑地瞧着这一幕,裴戎大口喘息,苦中作乐地心想,这个男人即便再厉害,也不可能做那事时引发一场地震吧?
不远处亮起一片火光,宛如一片流萤飞舞于汇聚于草原之上,又像是天上的星河流入人间。
随着震动越来越大,火光渐离渐近,最后在营地外停住。
裴戎从草叶的缝隙间看去,仔细分辨了好一会儿,方才看清。那片火光是数百只火把,而引起地震的是一只纪律严明的马队。为首之人头上戴着铁盔,插一只长而斑斓的稚鸡翎,下马时,浑身甲叶簌簌颤动。
须臾,依兰昭从营地寻来。
她低垂着头,不去看此时正在发生的事情,小心翼翼地向梵慧魔罗回报着什么。
同梵慧魔罗折腾多时,裴戎的耳聋也渐渐好转,依稀能分辨出几个字眼。
陀罗尼……陪同……流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