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爽率直的古漠挞男儿,大雁城最骄傲的一只飞鹰。
这意味着,他天生便有一种乐观与自信。
若再讲明白点儿,便是比城墙还厚的脸皮,能令他迅速忘却尴尬。
好不害臊地将裴东西送来的微笑定义成鼓励后,笑吟吟对御众师道:“我便不拐弯抹角的了,你已知我的来意,我又长着一张合你心意的脸,能否给个机会?”
他的眼睛明亮又柔情,湛蓝的那只尤为迷人。在大漠,很少有人能够拒绝这双眼睛的主人。
“可惜。”梵慧魔罗漫不经心拨动着琴弦。
穆落失望道:“可惜什么?”
梵慧魔罗一振长袖,起身,走下尊座。
“有主。”
御众师这一动,便牵动起整座营地的目光。众人追逐他的身影动移,随着他的步伐停住,最终凝聚于角落里独饮者的身上。
裴戎喝了数杯烈酒,又吃了不少裹满胡椒、茱萸的羊肉,酒肉入腹生出燥气,令他苍白的面孔浮现淡淡嫣色。
但他神情太过浅淡,好似孤灯下的一抹剪影,那抹嫣色不足以明亮他。
“随我一起走走?”梵慧魔罗问道。
裴戎抬头,看入他的眼睛。
夜幕深沉,星野低垂,璀璨星河宛如一条博带,将长夜纤腰盈盈一勒。
银辉满盈在御众师的眼中,美得惊心。
然而,裴戎没有心思欣赏这份美丽,而是一厘一厘寻找阿蟾的痕迹。
定定地凝视许久,蓦然一笑,带着几分失落与苦涩,喝干杯中美酒,倒扣于案。
“固所愿也,大人。”
目送二人离开营地,往清净荒凉的旷野走去,穆洛面露惊讶。
裴兄弟深藏不露啊。
摩挲下颚,暗自思忖二人间的关系。
忽见拓跋飞沙正盯着裴戎逐渐消失背影,目中嫉妒、愤怒、仇恨复杂难表,满身血气与煞气。
穆落若有所思,随便捡了些从女人们那里听来的故事,填补出一部爱恨情仇的大戏。
觉得此刻该为自家兄弟做点事情,于是端着酒杯靠近拓跋飞沙。
“这位朋友,收一收眼睛,别把眼珠瞪落了。”
“缘分天注定,强求不来。”他笑嘻嘻地揽住对方肩膀,劝酒,“同是天涯沦落人,何不一醉方休?”
拓跋飞沙整个人宛如从地底掘出的阎罗,目光冰冷看向他。
“松手。”
不远处,依兰昭被簇拥在一群美艳女子之中。
“那小子行啊,不仅长了一张好脸,说话还专戳拓跋的痛处。”
“我猜,不消三杯酒,他们便会打起来。”
欲奴像如一尾无辜青蛇,缠在依兰昭怀里,搂着她的脖子,将剥了皮的葡萄一颗一颗送至部主唇边。
“戮主大人平生从不识得‘忍’字,青奴认为,他一杯酒也不喝,便会直接掀了桌子。”
另一名欲奴说道:“小奴听闻,戮主大人对咱们的前刺主,怀有不轨之心。只因前刺主历来洁身自好,不给他机会,后又承蒙御众师青眼,他再不敢下手。”
“那位客人与前刺主如此相似,戮主大人说不得会借此机会,一尝所愿。”
另有人巧笑倩兮:“你这话说得不对,戮主正在气头上呢,哪儿有心思干那种事情?”
“若是他先杀再上呢?”
“欸,我不喜欢。尸体软塌塌的,做得再凶悍,他叫也不叫,动也不动,无甚可看。还是要见点血与泪,才带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