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纯属条件反s,he,来不及多想什么。而李懂却兀自浮起不甘。他经过千锤百炼的身体并未退化,但一夜之间急速钝化的感官对他影响甚剧。不光是平衡感受损,他仿佛同时变成了聋子和瞎子,高烧不退的同时还小脑萎缩,哪里都不对劲。
顾顺很快撒开手,说:“不错不错,我第一次翻这墙摔了个狗啃泥。”
李懂心想:你那会儿还没觉醒呢,就是个调皮捣蛋的普通小男孩。
“不过你应该知道。惨,黑历史全曝光了。”
“嗯,”李懂点头,“你不光摔了个狗啃泥,还啃在你们班主任面前——她表情挺j-i,ng彩的。”
“好汉不提当年勇。”顾顺挥手,“走,我带你去看哥战斗过的地方。”
正值寒假,学校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子也不见。他们穿过无人的c,ao场和林荫道,画面逐渐与记忆碎片交互重叠。李懂恍然间看到还没长开的小顾顺从他面前拍着篮球跑过去,回过神,本尊却在他身边,抓着他手塞进自己的大衣兜里。
“我初中是校篮球队的,每次我在这儿打球,”他指着篮球场,“半个学校的女生都会跑来围观,乌泱泱一大片,特壮观。”
“还有人给你送水,跟你表白,”李懂说,“有几个还挺漂亮的。”
顾顺一乐:“我都记不住了。”
我都替你记着呢。李懂想。
他们继续向前,上了楼,路过楼道尽头的男厕所。李懂停住脚,“你是不是在这儿偷偷抽过烟?”
“嗯?啊,”顾顺点头,“那会儿好奇,试过几次,没上瘾。”
“但是被看见了,那人还打了小报告。”
顾顺笑道:“害我被老爸揍了一顿。不过我也揍了他,不亏。”
直接,但也纯粹。李懂笑了笑,其实他不太能想象这帮中二期的青少年聚在一起时是什么模样,即使有顾顺的记忆作模板,他依然对此十分陌生。中学对李懂来说是人生中永远缺失的一部分。他觉醒得实在太早了,11岁就成为了向导,并且从一开始j-i,ng神状态就极不稳定,几乎随时都在失控。
平心而论,高云给他下定义的那句“炸弹”实在是再准确不过。
直到今日,李懂还能很清晰地记起他觉醒的那一天,整栋筒子楼的住户都被他骤然爆发的j-i,ng神波拍进了急诊科,其中还包括他那时还单身的母亲。第二天,白塔驻当地的分部就从他母亲手里接走了他,从此他再也没能和那个地方撇清干系。
人体实验仍然是禁止的。他闹出的动静太大,又是儿童,在上面早就挂上了号。白塔分部到底不敢做得太过火,只借着为他“调节j-i,ng神力”的机会收集一些数据。他们为他建立了一长串的档案,详细记录了他从觉醒到进军校那年所有的信息。之后这份档案被传给了白塔总部,记录并未因此断绝,一直延续到今日。
表面上,他和别的哨兵向导一样,在十六岁那年被送入军校念书,而实际上,他比旁人早五年接触那个与常人格格不入的世界。他活到现在,作为向导的时间已经占过大半。
李懂觉得自己已经学不会如何去做一个普通人,可惜事实并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顾顺最后把他带进了教室。“主角专位,”他指着窗边最后一排两张并列的课桌,“我在这儿坐了三年。命运啊。”
“那是因为你个头太高,坐前面挡人家视线。”
顾顺耸肩,也不反驳,拉他一起坐下。李懂看着他两臂张开趴在课桌上,魁梧的身材勉为其难地缩在桌椅间,显得有些局促好笑。他忍不住乐出声。顾顺听见了,手臂收回来交叠放在脑袋底下,偏头看他。
“喂,不带这么嘲笑同桌的。”
李懂心里蓦地一软,也趴到桌子上去,和他坦然对视,“同桌不就是你来我往的么。是不是该画三八线?”
“你是真的只上过小学啊。”顾顺痛心疾首,“幼稚。我们初中生早就不玩这一套了!”
“那你还跟你同桌打架?”李懂毫不留情地揭穿他。
“那小子手贱,老偷我橡皮擦用,用完也不还,我一学期能丢二十块橡皮擦。”顾顺脑袋里的匣子逐渐被打开,回忆变得流畅,“他还老抄我作业,连笔误都不改。”
李懂静静听着。
“不过他运气好,中考居然考得还行,”顾顺说,“顺顺利利上了好高中,现在应该混得不错吧。”
“你也很不错,”李懂说,“比他们都好。”
顾顺说:“我们这样很好。他们那样也不赖。”
李懂愣了愣,见面时就想说的话又一次翻上舌尖。顾顺没再阻止他,他听见自己说:“顾顺,我真的失感了。”
这回他的语气十分笃定。
“我知道。”顾顺道。
“我变成了普通人。”
“对。”
“如果我不能——”“如果你不能恢复感知,我会拥有别的向导,临时链接也好,重新结合也好。”顾顺打断他,“即使并肩的不是你,我也会重返战场。”
李懂感到如释重负。理所应当,他想。作为战士,他们的归属并非彼此,而是国家。如果顾顺跟他说些非他不可的傻话,他反而要怀疑自己看人的眼光。
这样也好。他们本就因任务而结合,也可以因任务而分开。他能和顾顺走到这一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契合度。一个长期找不到合适向导的未结合哨兵,和一个同样难以搭档、又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