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原本是传不到教皇的耳朵里的,因为粉笔画并没有张贴多久,在第二天下午就被撕了下来。幸运的阿利多西比教皇早一步知道这件事,他在城中的眼线众多,有人第一时间就向他报告了消息。粉笔画和手绢当即被销毁,但此时已经无法阻止流言蜚语了,可以想象阿利多西在得知事情后生气扭曲的脸,他担心教皇真的会知道这件事,想先下手为强,将诺尔杀之,于是派人去酒馆抓捕。
然而急躁冲动害惨了他,去酒馆抓人不仅落实了他和妓馆有染的事实,而且还坏了其他权贵的事情。要知道,酒馆不仅仅是他一人享乐的地方,有的神职人员、贵族、军队高层也会喜欢在那样的场合密会议事。阿利多西派遣的骑士一到,立即将酒馆闹了个人仰马翻,无意中惊扰了另外一位当时在酒馆里与人议事的枢机主教,两方人险些吵起来。
酒馆老板也吓得三魂去了六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得罪了这位阿利多西大人,连忙向平时交好的大人物请求援手,那位被惊扰的枢机主教于是悄然将事情引到了教皇那里,这才让尤利乌斯知道了这件丑闻。阿利多西本来想将事情掩盖过去,反被人倒打一耙,也算是弄巧成拙。
据说教皇刚刚听说了这件新闻,在西斯廷礼拜堂里哈哈大笑起来。
主教被教皇奇怪的反应吓坏了,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陛下……您……”
尤利乌斯畅快地笑完,整理整理额前的头发,愉悦地说:“没事没事,好久没有听到这种花边新闻啦,一天一天全都是什么税务、城防、教义……无聊的要命。”
主教大气不敢松:“虽然是花边新闻,可还是关系到梵蒂冈的颜面呀,这样的事情在民间扩大了,主的尊严就会遭受损失,就等于您的颜面损失啊。”
尤利乌斯摆摆手:“什么颜面啊,你看看梵蒂冈现在这个破烂样子还有什么颜面吗?我刚刚坐到这个位置上的时候,观景花园里全都是破石头,整个别墅挪不出一间像样的宴会厅,一下雨就淹水,我这个教皇被困在别墅二楼三天!三天了连自己的房间都出不去,还有比这个更有失颜面的吗?不过就是个娈宠罢了,你们这些人我还不知道嘛,专挑刺激的游戏玩。”
主教心惊胆颤地摇头:“陛下,您怎么能这么说,这真的是……真的是冤枉啊……”
尤利乌斯说:“行吧,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这帮家伙也真是的,没一个省心的,又不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了,偷腥连嘴巴都擦不干净。去把阿利多西叫来,就说今天晚上我请他吃饭!”
第二天,教皇尤利乌斯二世下旨,暂停弗朗西斯科·阿利多西圣朱斯托修道院主教一职、暂停御用财务官一职,责令其在帕维亚反省忏悔三个月,不允许踏出居所一步。平民广场酒馆被封,酒馆老板判处绞刑,其余涉案人员均由裁判团裁决。
“凭什么这样?”杜乔愤愤不平地说:“陛下是不是对阿利多西有什么顾忌?这和没有处罚有什么区别?只是停职反省,连撤职都说不上,就是说只要他反省好了还能继续作威作福?酒馆老板和那些男孩子做错了什么?如果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一步谁想出卖自己来过活?神职人员犯了错却要他们来承担责任,真的按照教规来判处,这些主教没有一个能活下来。”
约拿握着他的手,示意他冷静一点:“好了,乖。”
杜乔生气地瞪着眼睛,不甘不愿地捏着拳头:“是我错了,反倒连累了酒馆。我以为只要事情闹大了陛下不能这么随意袒护阿利多西,是我太天真了。”
“不是你的错,你不是尤利乌斯,也没有在梵蒂冈生活过。”约拿亲吻他的脸颊:“梵蒂冈的腐败不是你能想象的,尤利乌斯自己就是通过贿选上位的,他上位后,为了充盈梵蒂冈的财库,放开了减罪制度,只要监狱里的犯人亲属愿意花钱,这个犯人就可以减罪,后来更直接增加了买官政策,神职人员的职位都可以花钱得来,根本不用念什么狗屁经书。虽然这里面的钱后来很大一部分用于罗马城的修缮和军费,但是他自己肯定也享受了不少。”
“我不懂政治,我以为教皇哪怕做做样子也不该是这样。”
“他自己都私生子一大堆,何况是身边的主教狎玩娈宠?你放心,虽然酒馆的老板被抓了,但是他手下那些男孩子也不都是笨蛋,听到风声肯定早有人跑了,没有一网打尽。那个叫诺尔的聪明机灵,粉笔画张贴出来之前我已经提醒他了,他现在应该不在罗马。”
杜乔叹息:“那就好,难道就没有办法和阿利多西抗衡了吗?”
约拿望向车窗外,喃喃自语:“暂时不要再闹事了,如果被查出来可能会连累芭妮。以后会有机会的,只要我们耐心等待。”
马车经过繁荣热闹的卡拉卡拉浴场驶向贫民窟。街上清冷安静,人烟稀少。最近罗马城内加强了巡逻和查封,尤其是对于酒馆、旅店和贫民窟对外租住的房间、公寓,这些地方比较容易滋生声色犬马,出了阿利多西这件事,教皇顺利地有了借口,以维护教规尊严的名义开始进行清扫。然而这场行动实际波及到的是城中生活最艰苦、最拮据、最走投无路的贫民,他们没有任何支持,抵抗风险的能力很小,一旦被抓只能走上绞刑架的路。反倒是像芭妮夫人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