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被角一轻,一阵寒风袭来,苏云泺立刻打了个寒颤,心中怒道,不暖我也就罢了,还掀我被子!
不料,他的抱怨尚未出口,一具温暖的身体竟从背后贴上来,随他一起侧躺着,修长有力的手脚将他抱了个满怀。
苏云泺整个人都懵了。
这下不止脚丫子暖了,热意从四面八方涌来,尤其是后背紧紧熨帖的胸膛,他被擦完身子放进被窝里,自然什么都没穿。
钻进来的人要暖他,自然也什么都没穿。
两个身高相仿的男人,就在一层棉被下,赤条条的拥抱着。
“师父,还冷吗?”
耳畔传来慕峥的低语,
苏云泺说不出话,他有很长一段时间什么都思考不了,只是呆呆的被慕峥抱着身体,十指相握的攥着手,足抵着足,只能听到背后一声一声沉稳的心跳。
“师父?”
慕峥还在唤他,想听他的回应,可苏云泺什么都回应不了了,往日一幕幕在他面前走马灯似的重放,他忽然就回忆不起那只小团子的模样了,满心,满眼,都是慕峥逐年长高的个子,挺拔有力的肩背,凝视他时专注又温柔的眼神。
他想起不久前的那个美人,温香软玉倚在怀里,眼波流转,笑吟吟的,贝齿衔着圆润的葡萄朝他送来。
他却在那瞬间,看见了慕峥乖巧温顺的脸,想起了慕峥每次送他出门时,直直望他的眼神。
于是他推开了那个美人。
他也该如此推开慕峥的。
大概是这个怀抱太温暖,像一个温柔的牢笼,紧紧锁住他的手脚,禁锢他的心,令他动弹不得。
感觉到他有些抖,以为他还是冷,慕峥半强迫的将他翻过来。
面对着面,胸膛熨帖着心口,就这样被暖意侵蚀掉最后一丝理智,两个赤条条的身体在被子里紧紧相拥,谁也不愿放开。
如果这是梦,但愿明日能晚些到来。
可惜他从出生起,就很少有过什么顺心事。
雪后初晴的天,净得仿佛水洗一般,阳光不如春夏强烈,但仍是暖洋洋的,照映着山间未化的雪,闪耀着莹莹星光。
苏云泺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一摇一晃,昏昏欲睡。
收拾利索的慕峥背着一个空包袱,手里拎着一壶温茶,将茶搁在苏云泺伸手就能够到的石桌上,然后来到躺椅旁蹲下,语气温柔的问他:“师父,家里没r_ou_菜了,晚上想吃些什么,我这就下山买一些,顺便再给你定一身新衣裳,昨晚那身不能穿了。”
苏云泺懒洋洋的晒着太阳,敷衍道:“什么都行。”
你做的什么我都喜欢吃。
慕峥轻轻一笑,伸手扯过一边的蒲扇为他遮了遮正午的太阳,免得晒的狠了,晚上眼睛疼,又要耍x_i,ng子。
苏云泺的心,被他这个小动作撩拨了一下,仿佛被什么轻轻攥住了。
就像往日一样,慕峥没有再说什么,站起身就朝山下走去。
苏云泺微抬眼帘,瞧着少年一步步走远,走到山间拐角处,眼看要消失在视野中时,忽然开口唤了一句:“慕峥。”
他的声音不高,慕峥却立刻站住脚步朝这里望,眼神仍是专注的温柔。
苏云泺只是下意识唤他一声,见他看来,又不知说什么。
雪霁初晴,天光下的少年朝他微微一笑:“我很快回来!”
说罢,快步迈向山下。
苏云泺瞧着少年离去的方向,怔了很久,算算时间,少年应已到山下的小镇上了,这才费力的扶着躺椅站起身。
他伤得很重,却不至于连步子都走不稳,可此刻不知怎么了,每走一步仿若千钧之重,要站住喘一会儿,才能迈出下一步。
一步一步,挪到门边,伸手将那盏挂了十年的竹灯笼取下,抱在怀里慢慢摩挲。
十年了,慕峥一直j-i,ng心保存着,稍有破损便立刻补上,如今看来这灯笼还挺结实。
这是当初抱着小慕峥上山时,给他做的第一件东西。
他怕黑,怕自己离开,自己又不得不离开,于是抱着他手把手的编了这个竹灯笼,教他挂在门上,告诉他只要这盏灯笼挂在门口,就没有鬼怪敢来找他的麻烦。
只要这盏灯笼亮着,不管天多黑,不管师父走了多远,只要看见亮光,就一定能找回来。
苏云泺抱着灯笼出神,手指摩挲着,摩挲着,忽的攥紧灯笼的竹节,咬牙切齿的吐出两字:“变态!”
接着,用尽毕生的力气,狠狠将手中的灯笼砸向地面。
竹节韧x_i,ng甚强,在地面上弹了几弹,砸破了纸面,却砸不断竹节,就像慕峥那副好脾气。
苏云泺浑身发抖,抬起脚,一脚踩下,接连‘咔嚓’声入耳,那盏历经十年风雨的竹灯笼,终是承受不住如此伤害,应声碎裂……
作者有话要说:
师父的“变态”骂的是自己。
有点不敢写下一章了,不忍心写小慕峥回来时的场面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