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豆娜和达伽娜赶到船边时,骆有成刚给北湖的首领老林打完电话。骆有成倒不是想老林了,而是让他帮忙找上官旭。
上官旭的生意做得很红火,经营各类日用品和家居用品。据说他现在把娃娃当作主营业务,他的娃娃在北湖、外院、德人居和甘联体都很受欢迎。骆有成决定把定做蛇娃娃的活交给上官旭,以上官旭老道的经验,没准在制作蛇娃娃上也能迸发出智慧的火光。
两颗橄榄球脑袋从艉肼甲板边冒了出来。骆有成看了一眼,懒得搭理她们。
他带着一大船礼物主动拜访鱼人,结果看到鱼人们准备了六天的成果,仅仅是在海面上搭了一个木制平台。帮忙打架也就算了,他一向喜欢干这个活。但打完架你让客人饿着肚皮看你们没完没了地跳舞,这就不落教了。
骆有成不说话,也不用意识沟通,泉豆娜和达伽娜只能干着急,后来泉豆娜蘸着海水在甲板上写起字来。可骆有成就是不往甲板上看。鱼人没有泪腺,哭不出来,两个女鱼人唱起了一首凄婉的歌。鼓囊发出的音节很古怪,但很好听,也很伤感。
柳莹听到声音,从厨房里走出来。她蹲在骆有成身边,轻轻摇晃着他的胳膊说:
“有成哥,别这样。她们也不是有意怠慢我们,她们族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解围后又太高兴了……别生气了,好不好嘛?求求你,求求你,有成哥最好了。”
面对柳妹的撒娇三连,骆有成的情感免疫系统溃不成军。
泉豆娜在甲板上写的字是“对不起”。不愧是做族长的,泉豆娜的字迹灵动流逸、清雅秀润。骆有成一看脸就红了,和女族长的字一比,自己的字就像是猫爪子抓出来的。
语言这玩意就像一个内向且缺乏安全感的人,一段时间不接触,它就会和你疏离。你不亲近它,永远别想得到它亲密的回应。
肯达瓦人是地地道道的歪果仁。大灾之后,他们应该有二十多年没接触过华人了,但始终没有丢弃华文,至少骆有成接触的四个鱼人都能听懂华语,写华文字。他很好奇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于是把那点小小的怨念放下,主动用意识沟通了泉豆娜。
泉豆娜立刻表达了歉意,她解释说肯达瓦因为身体结构改变,一天只吃一顿饭,怠慢了贵客,她很难过。
骆有成不信,三个鱼人这些天一直跟着他和柳莹用餐。他切换频道,连线达伽娜。达伽娜说他们平时确实只吃一餐,但因为柳莹做的食物太美味,她和同伴们都不想错过,所以才三餐不落。
骆有成有点尴尬,刚才的举动,显得自己小气了。他不动声色地与泉豆娜交流起华语的问题。
泉豆娜解释说,肯达瓦语是没有文字的,他们曾经将英语作为书面文字。在得到苏远庆资助后,肯达瓦全族开始推行华文教育,华语成了肯达瓦族的第二母语。推行华语的目的,一来是感恩,二来是为了能更好地与援肯技术人员沟通交流。
在被迫迁入海中后,肯达瓦老族长创造的适用于鼓囊发音的新语言,也是以华语的语言结构为基础的,书面文字依旧是华文。
“看来,我们有很深的渊源啊。”骆有成忘记了不快。
柳莹端来一盘龙虾刺身。她的有成哥饿了,做刺身是最快的烹饪方式。骆有成请泉豆娜一起品尝。泉豆娜让他稍等,她对达伽娜吩咐了一句,后者立刻潜入水底。
没过多久,达伽娜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防水的盒子。盒子打开后,溢出的气味微臭,有点辛辣刺鼻,还混合了一点甜香,味道非常奇怪。泉豆娜说是用肯达瓦岛上特有的果子制作的香辛料,是食用刺身时最好的蘸料。
骆有成勇敢地尝试了一下。白而通透的龙虾肉,配上肯达瓦特有的蘸料,入口冰、弹、滑、脆,蘸料的微辣、微麻、微咸,还有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奇香,与龙虾肉的鲜甜达成微妙的平衡,难以抑制的愉悦在口中轻轻地舒展。
骆有成举起了大拇指,这种蘸料比芥末或山葵泥配酱不知强了多少倍。柳莹尝了一口,也立刻爱上了这种味道。
泉豆娜说贵客来的巧,现在正好是果子成熟的季节。这种果子不宜存储,做成蘸料最多也只能存放五天。一年内,他们也只有在果熟期的半个月,才能吃到这样的美味。
骆有成问:“你们好像不能离开水太久吧?而且你们的脚似乎也不适合在陆地上行走。”
泉豆娜说:“可谁能抵挡美食的诱惑呢?”
骆有成很赞同,这样的美味,就算爬,也要爬着去采回来。泉豆娜说新鲜的更好吃,已经有族人上岸去采摘了。
“你们去采多麻烦,正好我也没事,我去吧。”骆有成说。
美食果然是治愈系佳品,骆有成前一刻还在心里碎碎念肯达瓦人让客人饿肚子,此刻却心情激荡。他问清楚果实的形态后,和柳莹一起去换了身休闲装。他带着她,迤迤然踏海而行。
泉豆娜目送着一胖一瘦的背影在海面上渐行渐远,直到达伽娜提醒她需要回去做准备了,她才回过神来。她拉着达伽娜潜入海中,一路上不停地和达伽娜交流着。客人的强大已经超越了她的认知,她需要更多的信息来了解肯达瓦的海王子和海公主。
骆有成没想在鱼人族长面前装逼,但他们没带飞行靴,他也不想在水里泡着。作为陆地人,更喜欢干爽的感觉。
路上,骆有成大肆表扬了柳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