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您放心吧,我把咱这几家的都踩了。
正好前几天不是降温么?我临下山之前去地里看了,地面都冻透了,邦邦硬,不会有事的。”
周安和笑笑,他爹其实还是满关心他的。
“嗯,那就好,地面冻实了,不光防耗子,也防那些贼。
这冰天雪地的,他们就是想上去偷,也挖不动了。”
儿子在山上看参,老爷子在家里哪能不惦记?不过就是碍于面子不好表现出来罢了。
如今儿子平安归来,老爷子心里也松了口气。
“明年新栽还不要紧,后年打冻,你最好就找个帮手。
我看这两年关里过来的盲流子不少,等着让人帮你找两个干活好的。”
老爷子一边装烟袋,一边眯着眼睛说道。
周老爷子说的新栽、打冻,这都是参业上的术语。
人参头年秋天栽到地里,第二年的就叫新栽,第三年叫打冻,第四年叫做货。
也就是说,从栽进地里到起参收获,正好三整年。
时间再长就不行了,地里的营养供不上,人参会腐烂。
至于说盲流子,说的就是从关里那边过来的一些人。
这些人没有户口,按说就是盲目流动人口,当地人便叫这些人盲流子。
东北地区作为新中国长子,刚开放时发展还是很好的,比关里那些地方好混,所以不少人都从关里来到关外谋生活,这也是最后一次的闯关东热潮。
等到九几年往后,东北经济下滑不容易混了,这些来关外谋生的盲流子,就全都回去了。
来关外讨生活的盲流子,没有户口没有土地,就只能给当地人干活。
在将近十来年的时间里,东北地区有个奇怪的现象,就是很多人家都养着盲流子干活。
管吃管住,一年到头不用给多少工钱,是非常划算的。
“嗯,那要是能找着几个盲流子最好。
原本彩英说是要跟着上去,可家里头还有那几亩地和十来丈棒槌得侍弄,我俩要是都上山,家里妍妍、甜甜也没人照看。”
当初包下来看参的时候想的挺好,周妍妍考上中专出去念书,周甜甜托付给周老太太照看。
他们两口子在山上忙活几年,挣上一笔钱回来,往后就一年种个百十丈人参,再想办法干个什么小买卖。
没想到周妍妍没考上中专,念了高中,这一下子计划就有点儿被打乱。
高中课程紧,总得有个人照应着周妍妍。
周莉莉那头平常还行,一到秋冬忙的不可开交,肯定顾不上。
虽说是能把周妍妍托付给韩家,可天长日久的总不像话。
周安和跟韩彩英也琢磨了,明年还能将就一下,后年咋地也得雇人帮忙,这要是能雇着盲流子,倒是能省不少事。
爷俩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越聊也就越近乎,原本因为周妍妍念书的那点儿不愉快也就这么揭了过去,谁也不再提了。
另一边,徐氏妯娌几个也凑在一起说话聊天,周莉莉抱着小侄儿宇宝,喜欢的不撒手。
“嫂子,我前一阵子实在是太忙了,没时间来看你和小侄儿,你可别怪啊。”周莉莉一边逗孩子,一边跟林芳解释。
林芳一听就笑了,“瞧你这话说的,我还不知道你忙啊?
我都听甜甜还有三婶说了,你跟峻林承包了加工厂,这一秋天忙的恨不得住在厂子里,也是够辛苦了。
咋样儿?厂子里的活都忙完了?”林芳不是那不讲理的人,周莉莉那么忙,她哪能挑理啊?
“嗯,今年干活快,前面那些棒槌加工差不多之后,就留了些干活好的捋须子。
参栽子漏儿也都加工完了,正好掺在红参须里面捆好了,前几天发到南方去。
加工厂里面没存货了,这几天放假休息。”周莉莉点点头。
捋须子,说的是红参须。
这鲜人参要经过各种加工才能做成干货,加工的过程里,参须很容易就掉下来。
再者加工厂还要加工糖棒或者光支货等,有的要掰下来参须,有的是蒸熟晒半干是剪下参须。
那参须也值钱着呢,自然要好好处理。
红参须一把一把的理顺了,用白线捆扎起来,这个过程就叫捋须子。
这捋须子也是学问,外头要选最好的丁须包皮儿,里面要夹上剪须和弯须等,夹多了让人看出来,夹少了不划算。
参栽子一般都是生长三年的,栽子漏儿加工后直接出售价钱低,所以就得将烘干的栽子漏儿当成参须一样,夹了捆起来卖,这样能卖个好价钱。
所以别小看了这捋参须子,不是心灵手巧干活利落的人,还真不行呢。
往年都是加工厂那些工人们动手捋须子,今年据说南方行情不错,蒋翰钧催的急,所以这头就留下一些干活好的人,抓紧时间抢了出来。
“对了,嫂子,我这给孩子买的布料,忘了拿给你了。”
周莉莉忽然想起来,她给孩子预备了满月礼忘了拿出来,赶忙从背包里掏出几块布料来。
“这都是棉线儿的料子,挺软和的,嫂子留着给宇宝做几身衣裳吧。
这么大的娃长的快,衣服很快就小了,现在就让要一个,别委屈了咱宇宝。”
周莉莉拿出来的布料都很不错,纯棉的柔软又厚实,颜色也好看,天蓝、嫩绿的底子带着碎花,很适合小男娃穿。
林芳一看,这好几块布料呢,够宇宝做三四套衣裳的了。
“哎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