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华他爹跟他真是天壤之别,一个书呆子,一个老滑头,沉思良久,朱唇微启:“他——当时是什么神情?”
“嗯——”黎华思索着该怎么准确的描述,“哦!你有没有见过苏风清说‘皇上圣明’时的表情?”
李轻烟脑子里马上浮现出苏风清正经八百的溜须拍马的情景,“噢——”李轻烟慢慢的点头,偏着头看向他,突然反问,“那你怎么看?”
黎华实实在在、坦坦诚诚的答:“摸不着头脑。”
李轻烟鄙夷的瞪着他,“你可是他亲儿子!他是你亲老子,你都捉摸不透你老子的想法?”
“······”黎华没理由反驳他,心里又被他奚落的忿忿的,一抹身儿,背对着李轻烟,气呼呼的坐下。
李轻烟看他又自己生闷气了,翻了个白眼,试着和缓了一下语气,伸手搭在了黎华的肩膀上,“哎?”
黎华感觉到了肩上的重量,但还在气头上,没回头。
李轻烟又降了降身段,好声好气的说:“依我看吧,有两种可能,第一,如果他不是皇上的人,那他说这话明显着就是给你打哈哈,不想让你掺和进来。”
黎华的一下子就忘了他还在生气,回过头来听李轻烟的推敲,认认真真,专心致志。
李轻烟被他看的都有点难为情了,不自在地站起身,面向别处。
“他为什么不想我掺和进去?”黎华想不通。
“你又不是苏风清那样的人,不掺和则已,一掺和就翻天覆地。看你这幅样子,不中用的很!多半是要帮倒忙的!”李轻烟固态重萌,又挖苦起黎华来。
黎华忽然想起了他刚才为什么在生气,脸又耷拉了下来。
李轻烟故技重施,继续正正经经地说道:“第二,如果他是皇上的人,前几天又叫我抓到了私通宁海王的把柄,要么他是皇上派去的卧底,要么——“李轻烟话锋一转“要么就是皇上派来试探我的。”
黎华看不见李轻烟的表情,但听他的最后一句话,口气好似寒冬腊月冰窟窿里的冻鱼,冷在骨血里。
“轻烟——”黎华突然很想帮他一把,不论以何种方式。
李轻烟却猛的转身,对黎华下了逐客令:“你还不走?”
语气毫无回还的余地,脸上没有悲喜,好像带了一张漂亮的面具。
把人勾回来的是他,赶人走的也是他,黎华很想像他一样翻一个白眼,但黎华从小到大就没机会学过这个本事,一甩袖子走了。
李轻烟看着黎华面露愠色的消失在了门后面,缓缓握指成拳。
水越来越深了。
次日,清波楼,三楼雅间。
雕梁画栋,j-i,ng致却低调。
书画珐琅,奢华但雅致。
黄花梨的桌子上,摆了几盘小菜,有的晶莹剔透,有的粉中带青,有的小巧可爱。
一个温酒器,一个酒壶,上画有莺莺c,ao琴,一颦一笑,栩栩如生。
两个小酒杯,一杯半满,一杯已空。
一只手执起酒壶,另一只手微微托着壶底,往那空杯子里缓缓注入半杯温酒。
手指纤长柔软,比壶上的莺莺还白透几分。
能包的起这场子的,没几个人,李轻烟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能让李轻烟亲手倒酒的,也没有几个人,诸葛略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行了,你别假惺惺的了,有什么事儿问吧。”诸葛略接过李轻烟递过来的酒杯。
“呦,有事儿啊?也是,皇上身边的四大谋士之一,可不得日理万机么。”李轻烟慢条斯理的端起自己的酒杯。
诸葛略知道李轻烟就这个德行,说话明讽暗刺,这是他跟一个人表示亲近的表现,“我倒不日理万机,我怕我再不回去拦着我哥,他再把他自己累死了。”诸葛略无可奈何的耸耸肩。
他哥名为诸葛韬,也是皇上身边四大谋士之一,为人最是谨慎,凡事亲力亲为,诸葛略跟他哥截然相反,好出险招,爱想巧着。
都是老朋友了,李轻烟也不多废话了,压低了声音,“你知道黎榕堂是哪边的人吗?”
诸葛略挑起一边儿眉毛,“你问这个干嘛?”
李轻烟马上像一个河蚌一样,紧闭双壳。
“行行行,我知道你不说,这个事儿吧——我也不清楚”
李轻烟嫌弃的看着他,想抿一口酒,一想到腹中之子,又放下了。
“你也知道,皇上可贼了,他要干的事儿,知道的人能少就少,要不你问问贾允吧,他没准儿知道,也没准儿他就告诉你了。”
李轻烟一听见贾允就犯了难了。
贾允是谁呢?贾允是皇上身边第一谋士,聪明绝顶,运筹帷幄,为人温和有礼,谦恭简让。
诸葛略见他皱着眉头,觉得蹊跷,“哎怎么了?你得罪他了?”
“没有,我又不傻,能得罪他?”
“那他得罪你了?”
“他那个x_i,ng子,像能得罪人的人吗?”
“也是——那你发什么愁?”
李轻烟支支吾吾不愿意说,急的诸葛略了不得,“你倒是说啊,跟我你还藏着掖着的?”
李轻烟这才说了,“他不是还了俗的人吗?我吧···”他不自在的挠挠额角,“我平常不干什么好事儿,怕冲撞了他。”
“说什么呢你!你哪儿就不干好事儿了?!你干的可都是□□定国的大事儿,你——”
诸葛略还没说完,突然门被猛的一推,两扇门板转了一圈,往后摔去,“当!”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