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柏垂在身侧的剑刃被幽幽烛光照出一道雪亮的光,他缓缓勾起唇角,“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根本不想见你。”
最后一个字话音还未落下,图柏纵身跃起,抬起剑刃刺向石台上的躯体。
季同瞳仁一缩,整个人都扑到残肢上,怒意横生,“你骗我,你根本不想复活她!你骗我!杀了他,杀了他!!!”
随着他大吼大叫,原本集中在另一端的怪物拖着沉重的脚步冲了过来,数不清的白骨森森的手从身后抓住图柏衣摆,瞪着空洞的眼眶,含糊的吼着。
图柏转身斩断一只手腕,听到怪物吃痛的嚎叫声,他手里的剑一时顿了一下,这些东西有知觉?
季同大笑起来,抱着残肢笑的双眼发红,“他们是人,他们还没死,阿兔你杀吧,你杀光他们,你才是刽子手。”
嘶吼的、满身腐r_ou_白骨的是人,他们是铜水县受蒙骗的百姓,是外面蹒跚老人的孩子,是等着归来的爹爹兄长,是……图柏脑中嗡的一声剧痛起来,他眼前猛地一黑,连忙将剑c-h-a在地上撑住了身体。
季同抬起手晃着手腕上的小骨头,每晃一下就能看见图柏的后背愈发绷紧,他缓缓站起来,走到离图柏最近的地方,“你活的够久了,该让给丫头了……”
图柏头疼的快裂开了,在看到无数张腐烂的脸朝他扑过来时,他抬起剑虚晃一下,企图剑柄和胳膊挡开它们,就在这时,一股杀意从身后袭来,他已经感觉到,却来不及反应,只能任由后脑被重重一击,再也撑不住身体,缓缓倒进了一群半死不活的腐r_ou_中。
下令挖山的第二天,天色才刚黯淡下来,杜云在营帐里焦急等候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一阵惊呼,他慌忙冲出去,看见已经被挖出十丈高的土坑中一辆雕刻了异族文字的马车被霍然拉了出来。
“大人,这是使节团的马车!人真的在下面!”冯凭大声道。
杜云心里的一口气还憋在胸口,飞快转头望向四周,“有没有看到蒋大人!来人啊,把蒋守川给我抓起来!”
他说着被一块落石险些砸中,幸好解羽闲及时伸手将他带进了怀里,杜云一推他,“去找蒋守川,务必将他抓住。”
天很快就彻底黑了下来,半山腰上一阵s_ao动,孙晓急急忙忙穿过满山寻人的士兵,气喘吁吁终于跑到了杜云跟前,“大人,图哥在祠堂不见了,已经一天一夜,禅师让我告诉你,他准备要…”
轰隆——
橘黄色的火光从背对着铜水峰的祠堂上空炸了出来,将暗沉的天幕炸出一片刺眼的白光。
震荡以祠堂为中心向外波及,铜水峰很快就跟着地动山摇,山上飞沙滚石,人站都站不稳。
杜云抓着孙晓勉强稳住身体,在轰隆声中喊道,“他准备要什么?”
孙晓指着火光,在嗡嗡的耳鸣中跟着喊,“炸开祠堂。图哥和禅师在祠堂里发现了一条运送粮食的暗道,只有图哥能钻进去,已经过了他和禅师约定的时间,所以我们找了炸|药。”
杜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只有图柏能钻进去是什么意思,又不是耗子,那只死兔子怎么见洞就钻,“我们回去看看!”
他跟着往山下踉跄跑了两步,看见冯凭,道,“你带人帮解阁主抓蒋守川,其他人先撤回山脚下,注意安全!”
山上的滚石跟着一层落了一层,山路颠簸的难以行走,杜云作为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弱j-i被孙晓一路搀扶着,“你们用了多少炸|药,怎么山都要塌了!”
说完一抬头,就见天空乌云密布,一丝星光都看不见,天y-in的不正常。落石声中夹杂着阵阵y-in风,杜云心里升起了一股不祥的感觉,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肃穆高耸的山巅。
铜水峰在昏暗中露出一个轮廓狰狞的模样,整座山都在摇晃轰鸣,杜云喃喃说,“有些不对劲啊……”
脚下猛地踩空,带着孙晓就要往下滚去,一片青色的衣角从风中佛来,及时扶住了两个人。
杜云抬起头,“图柏呢,人呢,炸了之后呢?”
千梵脸色铁青,沉默的摇了摇头。
祠堂的永怀堂里面只有一堵厚墙,没有暗阁和侧室,那条传送米粮的甬道在一尺厚的墙壁里向下延伸,从地底下铺出了一条人无法通行的暗道,千梵探手去摸,轻而易举摸到了潮s-hi的底,那下面不是一条直上直下的路,而是弯曲复杂的机关,图柏早就不知道随着里面的机关被送到了什么地方。
“蒋守川在何处?”千梵眉心紧拧,温润的气质被脸上的凛冽之气掩盖,清澈见底的眸中染上肃杀和厉色。
“正在找,我…”杜云的声音戛然而止,盯着远处,好一会儿才从荒郊野岭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些人要做什么?”
被轰鸣声炸醒的铜水县,道路繁错的街巷里出现一盏又一盏昏黄的烛灯,捧着这些烛灯的有白发苍苍的佝偻老人,有柔弱憔悴的女子,有懵懂天真的顽童,他们从千家万户中走出来,身穿黑色斗篷,神情肃穆而庄重,目光里充满审判的意味。
捧着在黑夜里窜动的烛火,如同捧着自己草芥一般的x_i,ng命,他们就像星星之火,在黑夜里流动,最后汇集到了铜水峰的山脚下,在下面组成了一道炽热燃烧的封锁线,与山腰上的官兵对峙,怒目而视着。
山上的官兵面面相窥,不由自主抬起了刀柄。
杜云一下子想到某种古老愚昧的祭祀活动,再搭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