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黎扯动嘴角笑了一下,沙哑着声音道:“范家于我有恩,更何况,他还未死……不是么……”
谢语栖点点头,此时等在殿外的人不耐烦的喝道:“还有人活着没啊?如意珠呢?”随后便是一阵靠近的脚步声。
谢语栖低声道:“屏息。”
赵黎下意识的闭住了呼吸。
谢语栖不经意的拦在他身前,朝那靠近的杀手道:“都死了,如意珠不知去向。”
那人诧异:“范家那小子呢?尸首找到了?”
谢语栖摇头,随口道:“不曾,兴许从密道逃了。”
他侧身让出大殿后方的那处石门。
那儿正是这杀手杀进来的地方,通向何处他再清楚不过,他便通道里查看了一番,倒确实看到了有人逃出而留下的一些痕迹。
他立刻转身出了大殿,朝着广场上零星几个同伴道:“去山门!不管是谁出入都杀无赦!”
谢语栖淡淡的看着他们四下散去,仿佛是为了安抚赵黎似的,轻轻在他肩上拍了拍,然后起身往殿外去了。
殿外几人正将嫌恶的在处理尸体。
“这女娃娃没气了啊,你怎么一掌就给扇死了!”
“死了就死了,你还想留着回去乐一乐?”
“事儿办好了,回去穆九不得把小七赏你?一个小七总抵得过十几二十个这样货色的女娃娃吧!”
“嘘嘘嘘,别说了,人来了……”
几人不再说话,看着从大殿走出的白衣少年,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神色。
“不去追么?”白衣少年淡淡的说。
几人嗤鼻冷笑,转身就松松散散的往广场四面散开了。
他们走后不久,一人拖着个满身血污的少年跑了过来,一看只剩一人站在这儿,便朝白衣少年问:“这是跟那女娃娃一起来的少年,半途被我们砍了一刀,以为死了,现在还有气儿呢!怎么办?”
谢语栖看了少年一眼,蓦然抬手一挥,银光飞掠钉入他颈侧动脉。
那人只感觉少年往下一沉,便没了呼吸。
“这不就解决了?”
谢语栖目光轻转,清亮如水,看的那人喉结上下滚动。
这穆九带来的美人儿看似弱不禁风,下手杀人竟比他们还利索。想着曾经在牢中的那些fēng_liú之事,他嘿嘿的笑了起来,摸着下巴靠近少年道:“小谢,不是我说,这回也算完成任务了,回去之后,是不是该……?”
谢语栖扫了他一眼:“任务完成了?”
“是啊!待到领队的拿回如意珠,就回去了,之后是不是就……?”那人一阵挤眉弄眼。
少年勾起唇角轻轻一笑,这一笑让这汉子心中猛的漏了一拍,搓着手几乎就要按捺不住靠过去了。
谢语栖朝他勾勾手,那人很是激动的跑了过去,两眼弯成了月芽,可下一眨眼,一道寒光直向他两眼斩来!
那人一声哀嚎捂着鲜血淋漓的脑袋连连后退:“你!你居然——”后半句话卡在喉咙口再也说不出了,男子仰面倒下,一双眼被横切开来,脖子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涓涓直冒血,一剑封喉。
“一个。”白衣少年看向山门的方向。
天空逐渐明亮起来,阳光透过云层照亮了山头,一夜混战后的赵家满目疮痍。
风过数巡,地上的血已干涸大半,那群鬼灵不知在何时悄然退散,空中漂浮着细微的粉尘,像是大雨过后腾起的迷雾。
山间一行人沿着山道蜿蜒而上,他们一色暗红道袍,像是一条火龙。
这一行人正是来自汴京连家堡,在得到范宗的消息后便火速朝赵家赶来。然而路途遥远,几经波折的赶到的赵家时,已是三天后。
为首一个连家弟子扒开身侧的草丛,一具死尸曝露在外,那是一具被刺穿咽喉而死的尸体。
连家弟子低头查探了一番道:“这人并非赵家弟子,恐怕是敌人。怎会死在这儿?”
不一会儿另一头也有弟子叫了起来:“这里也有两具尸体!”
随后他们一路往山门走,都有弟子在路边发现杀手的尸体,一路寻来,一共七人,皆是死于极快的剑法之下,甚至有两人是被一招连贯心脉致死的。
这些人都穿着黑衣,身上却并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连家堡来的领队,是个名唤李木提的男子,他看着地上的血迹,一共是两条。其中之一,便是那些杀手留下的,而另一条血迹则是向着山林深处蔓延而去,还隐约带着行深浅不一的脚印。
“往西面去了!”
“要追么?”
李木提想了一会儿道:“派几人往西边查探一下,有消息立刻回报!”
几人领命御剑往西去了,余下的人继续往赵家山门方向前行。
再往后就能零星见到些赵家的弟子,一路往赵家大殿而去,越来越多的弟子遗体,到了最后甚至还有森森白骨裸露在日光下。
范赵两家的弟子尸体交堆叠在广场上,李木提的心凉了大半,这根本就是无人生还的景象!
敌人究竟什么身份,能以区区二十五人屠杀这两百余人!?除开广场上死了的这十八人,又是谁在山道上接连斩杀了七人?
李木提脸色很是难看,范祁山传讯时曾说,此番派出的百余名高阶弟子是由范卿玄带领的。如今赵家眼前这副景象,哪里还有人活着?他如何向范祁山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