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部就班地考上最好的班级,最好的高中,去到最大的城市读令父母满意的大学,也理所应当成为隔壁邻居口里的“邻居家的孩子”。
这些优待在大一那年戛然而止。
她遇上了喜欢的人,从未如此猛烈搏动的心脏在看见那个人的一刻突然迸发出恐怖的热情,这促使她抱着书追上去,红着脸搭讪:“哎,同学,你也是法律专业的吗?”
被恋爱的酒j-i,ng迷醉了头脑的温晖然更是做出把那个人的照片寄给父母,用一整封长信阐述自己和恋人的爱情。
出柜,被人为赋予含义的词语。
就这样,她出柜了。
因为母亲惯常的习惯,她在亲戚朋友的面前展示温晖然从遥远的帝都寄来的信件,却没想到这普通的炫耀变成他人以后的笑柄。
“哈哈哈,你是没看温婶子当时那脸色。”
“算了,你也不是读书这根筋,我们就求你不要像隔壁温家的晖然那样,上大学不学好,喜欢个女的……读书读傻了。”
“嘿,你二表妹啊,我当初就觉得这孩子闷不吭声是个憋坏的家伙,果然这一不在父母身边就开始闹腾,想要带个女人回来见父母,你说可笑不可笑,哈哈哈哈~”
母亲的愤怒似乎能从信纸上跳下来,伸手就是一巴掌扇到她脸上,可是她甚至愤恨到不想再见温小姐,指名道姓,不允许她再回到那个闲话能在一天之内传遍附近的小镇。
她祈求的亲情不再,等她回头想要看向自己爱着的人,却发现空荡荡的房间什么都没有。
连带明天庭审,温晖然准备过一整月的材料都不见了。
从那天之后,温小姐再没有家,她只剩下房子。
那个曾经深爱过的人叫做——方青。
她和方绯的见面不是偶然,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报复和y-in谋。
所以她诱惑这个渴求爱的女孩,让她产生自己也在投入感情的错觉,却忘记那些演员或许会在一场戏过后爱上戏中爱过的人,明明知道那双眼睛的感情都是错觉赋予,仍是飞蛾扑火似的献身。
在杜梦岚死去那一刻,她曾经短暂苏醒,但她已经顾着自己的利益埋头继续沉下去,等到火焰燃起的那刻,她从当中看到了自己。
烈火焚身,依旧想要拖人下地狱的恶鬼。
——这是错误。
温小姐在心里再次重申。
这种念头在她醒来时看到在病床边酣睡的方绯升到最高点。
她想要摸摸那女孩顺滑得披散在肩膀的头发,但这只手无论如何也伸不出去。
——是错误,就得终止。
——这该是她的责任。
第48章 第 48 章
方绯从沉闷的梦当中醒来,心脏跳动得异常快速,几乎要爆出自己的胸腔。
她捂住自己的胸膛,下意识往病床上的温小姐看过去。
如瀑的长发从枕头压下的漩涡里漫出,往外浸透的是蔓延到方绯手掌心的黑色溪流,她怔怔地望着顺着手指间隙往下滑落的发丝,许久没能从刚才的梦里脱离。
她再次回到济水镇,那个地方几乎成为黑暗现实在梦境中的替代品。
幼年的她被n_ain_ai吩咐端着水盆洗衣服,高高的汲水台需要她踮脚才能掀开遮挡灰尘的薄木板,按压的把手需要她把整个身体压在上边。
一上一下,一上一下。
嘎吱地声音告诉方绯这个取水工具的老旧,在烈阳之下,她浑身沁出汗水。
n_ain_ai搬着个坐凳,在台阶上s,he不到太阳光的地方打着蒲扇,慢悠悠地声音像是这个镇子一般带着腐朽的气息。
“小心着点,别把把手弄坏了,这东西可比你这个赔钱货有用处,”又带着慈爱的目光看向蹲在y-in凉处穿蚱蜢的表弟,“我的乖孙,还是我的乖孙厉害,这虫子穿得好看,以后一定了能当个赚大钱的医生。”
她擦把汗,埋头继续干活。
但下一刻,天旋地转,往上看,表弟和n_ain_ai的脸变得尤为大,天空只能占据她视线的小小缝隙。
没能等她回过神,就听放大得几乎像是天雷的戏谑声在头顶响起。
“丑死了,去死吧。”
一根木柱把她的身体穿了个对穿。
疼痛的感觉从中心扩散,触发的神经末梢把身体细致割裂成大大小小数个部分,方绯几乎想要尖叫,但立刻另一根末端尖锐的木柱从她的嘴里捅进去,直把她的大脑的干叶绞成一团浆糊。
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因为她化作点点荧光,临空立在外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