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成子默然不能语,他跪伏在地,额上沁出了汗珠。
“这是元始师兄的意思么?”通天声音更冷。
“不,”广成子不能够再沉默下去,他抬起了头来,回答得很坚决也很认真:“是我自作的主张。”
通天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才缓慢道:“可叹我门下弟子竟无一人瞧得出你的用心,就连同为大弟子的多宝,也只是跟在龟灵身后,从不曾有过一语制止之言。”
“多宝道兄道术高深、道德深厚,福缘广阔,吾不及也。”广成子再拜。
“不,你当得起。”通天倒是依旧很平静:“我看得出来,等你重新将那一身法力修回,就该是你证得大罗金仙的时候,云霄削去了你的顶上三花,说不得还是助了你一助,有你这样一位弟子,就将我截教万仙俱都比了下去,师兄不知道该有多高兴呢!”
广成子更是心惊胆战起来,虽然通天的周身并无杀气,可广成子却从他的话语中听到了杀意,这让他开始后悔自己来的这一趟。
但最终通天并没有动手,他只是用一种十分冷淡的语气说道:“不论怎样,这次的劫难总该是有一个结果,你这便回去昆仑山玉虚宫,告知元始,我将会在界牌关外摆下诛仙大阵,让他前来破上一破,若是他能够全身而退,那我也不介意去全了这封神的缺数!”
通天吩咐水火童子去将宫外闹事的弟子全部进得宫来后,那广成子方才感觉到之前的那紧绷的氛围渐渐散去,这让他生出了逃过一劫的欣喜,他按捺住转身奔逃的冲动,在礼数周全之后,才缓缓退出了碧游宫,驾云离去。
而后通天开始训斥弟子,他再一次将天数和天意悉数道来,又责问为何不听师命,强留广成子。
却见众多弟子依旧是不以为意,多宝甚至跪伏而下,称广成子污言截教为左道旁门,独尊玉虚正法为“无上至尊”,称截教众仙为不分披毛带角、s-hi生卵化之辈,着实可恨!其他众仙纷纷点头作证。
通天定定地瞧了多宝一会,直到他忍不住心生忐忑,才从蒲团之上坐起身来,他下了高台,吩咐水火童子去敲击玉磬,声音悠远传扬而去,一道道流光纷纷降临金鳌岛,久未聚集的众仙停下身形后,面面相觑,不知教主呼唤他们前来,所谓何意。
通天教主一步踏来,他孤身一人站立在半空之中,没有童子相随,没有龙辇伴身,一袭青衣,腰佩青萍剑,风拂过他的发丝,鼓起他的袖袍,竟有种孤独寥寂之意。
众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却忍不住首次生出了难以触及的遥远之感,这对于他们这等圣人子弟,是从来都不曾有过的感触。
通天目光扫视了一下下方,他的声音被风送到了众仙的耳边,清晰而悠长:“尔等是否也认为我截教不可令得阐教诸子肆意屠杀我等教内子弟?”
众弟子又互相看了看,有人上得前来,恭敬答道:“实是那阐教弟子欺侮我等太甚,像是那白骨洞的石矶娘娘,她闭关静修己道,却谁知祸从天上来,被那哪吒小儿接连两次害她童儿,想要讨得说法,却又被太乙活活烧死,还有那三仙岛仙姑们虽削去了那十二金仙顶上三花,但也不曾害他们x_i,ng命,却被两位师伯以大欺小,拿去填了榜单,还有那广成子明明将吾教门人火灵圣母打死,却在之后上宫来献金霞冠,这分明就是在欺蔑吾教!教主您为了那广成子,反倒两次轻辱自家弟子,甚至将龟灵圣母逐出了宫门,这该是何等的偏心!”
多宝等弟子先是连连赞同此人的言语,但等他们听到了最后,却被骇得大惊失色,纷纷怒斥道:“师尊是何等的境界,所思所行,自有其道理,你又是怎样的道行,居然胆敢如此指责?”
“我倒是不知,我截教之中还有你这样看得清楚明白之人。”通天垂下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这往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道人,他缓缓说道:“我看你这一番简单的言语,却无不说中了我教中绝大多数教众的想法,哪怕是多宝他们不说,我也知道,他们心中未必不是这般所想。”
“弟子不敢!”众多弟子纷纷下跪,叩拜而下,一时之间,岛中场上一万仙人俱都拜倒下来。
“你等为同门之死愤懑恼怒,但却从来不曾思索自身的错误,”通天并没有看他们,他右手抚摸着腰间的青萍剑,淡淡道:“我早已告诫过尔等,要无事静诵黄庭,不可忤逆天数,西周代商,这便是不可更改的大势,尔等却只顾着同门之谊,一个个地将自己放到了天数的对立面,想法虽好,方法却万不可取。就像这一次,广成子亲上碧游宫,又何尝不是为了激怒你等,要知道,那封神榜上还是有着一大片的缺漏呢!”
最前排那些围堵过广成子的截教弟子们恍然大悟,他们咬牙切齿骂他狡诈y-in险,而同为教派中的大弟子,多宝却在大悟之后面有惭色。
“但毕竟,”通天瞧了一眼那站出来发言的道人:“就如同你所说一般,在有些地方,阐教确实做得有些过了,这并非是天数一词便能够糊弄得过去的。他能够对后辈弟子出得了手,可我却是不能如此。作为截教的掌教之尊,我想,我也需要寻得元始师兄讨个说法。”
众仙面上纷纷显露出兴奋的神色。
“金灵!”通天教主叫道。
金灵圣母连忙上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