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二之三】花非花──东风之前(上)
蓝琼鸾隔日辗转醒来之时,身旁的男人已不见蹤影,
「王妃,您起了?」窅儿掀开帘子,满面含笑的探进头,后头的婢女手上正捧着今日蓝琼鸾要着的衣衫。
「嗯。」直起身子且由窅儿伺候梳洗,蓝琼鸾揉了揉眉心,脑门隐隐发晕。
昨儿个一番谈话,免不得让她心思重了一晚上,要不是给男人裹在怀中,怕是都要在床之上乾烙一宿,翻来覆去也不得眠。
手掌贴上男人昨晚睡下的位置,蓝琼鸾抚着微凉的枕榻,忍不住轻声问道:「王爷今儿个不是没有早朝幺?」
听见蓝琼鸾这样问,窅儿先是怔愣两秒,而后便是憋不住似的,唇角浅扬几分:「王爷出门前交代过,要夫人这样问,就同王妃说王爷他去给陛下办差事,替夫人挣私房钱去了。」
恰好含着茶水漱口的蓝琼鸾一听这话,差点把嘴里的水都给喷了出来。
什幺挣私房钱,说的倒像是她压榨他似的,这高莲华什幺时候转性当了妻管严,她本人怎幺都不知道?
感受着一旁荣王府下人自以为隐蔽,实则如刺扎在身上的惊愕视线,蓝琼鸾勉力绷着脸,心底已是将那些下人暗自里会有什幺想法猜的七七八八。
不外乎就是对于自己为何能将那疯癫王爷制得服服贴贴,各种蓝琼鸾一点都不想知晓的臆测。
尤其是那番她掐了高莲华的隔日,男人竟是炫耀一般,特意散着领子,露出只残下浅浅指印的脖颈,就这样大咧咧的在荣王府中游蕩。
高莲华是谁?
魏国恶名赫赫的煞神王爷,从来只见他让旁人吃亏,还没见过他从别人那领过鳖,而今他从王妃房里出来,颈上就多了那幺个打眼的五指印,下人哪能不多想?
当晚蓝琼鸾听了窅儿回报,旁的下人暗地里说自个练过什幺铁砂掌、抑或是身怀异能,光凭念想便能压制荣王爷于无形……
不过光这两谣言,便让蓝琼鸾半分听下去的慾望也无。
怕是眼下对于荣王府下人,她早是给归在母罗剎一流,金字招牌槓槓的,拆也拆不去。
再听下去那些愈发离奇的谣言,蓝琼鸾就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又冲上去掐上王爷一把,真就给证实了所谓「母阎罗」的称号。
至于高莲华,这替她塑造河东狮形象的大兇手,也甭想他会出来闢谣。
料想此刻若是听着这流言纷纷,他非但不会大怒,更是会以此为乐,暗地里乐悠乐悠,窃笑不止。
手指贴上额首,蓝琼鸾深感头痛的同时,那谣言造成者,同样也不好过。
锦城,户部侍郎府内书房前。
半垂着眼,高莲华一脸不耐,直盯着办事的仵作,差点没给他瞪到脚软跪下。
万分戒慎恐惧的上前对着高莲华一拜,仵作是从来都没想过,自己竟会有直面上这疯癫王爷的一日。
「王、王爷……这侍郎大人确实死于头颅撞击,伤口失血过多未给及时发现而亡……与现场一应布置一致,应是真死于侍郎大人不慎于冬日雪滑,步履未踏稳,摔跌头部击上房门前石阶所致。」
短短几句话,已是让仵作在寒冬中都给挤出黄豆般大小的汗珠,后背湿了大半。
眼皮懒懒的掀了点,高莲华桃花眼一勾,点点不耐便直往仵作身上撞去,即便出声再是淡然语气,犹然是让仵作不敢鬆懈。
「你说这可能幺?一个侍郎在自己书房前摔倒,会没有下人发现?」盯着身前台阶上未来得及清除的血迹,高莲华低低的问。
声音虽小,可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在应对高莲华的仵作,却没有错过。
「稟告王爷,听侍郎府的婢女说,今儿个回府侍郎先是回房梳洗一会,便突然散去房内同房外的下人,说要自个静静……而恰好,这户部侍郎习惯将内书院安在卧房隔壁,这不从房中出来,往内书房而去途中摔跌,撞击头部甚至丧命,都没有下人发现。」
一口气说完讯问后的结果,仵作盯着高莲华一点波动也无的神态动作,心底慌得是急打鼓,就怕真出什幺错,这位大爷拿他开刀。
却不想高莲华听完后,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喔,既然如此,你就自去与你上头管事的通报一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