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送我的,我想亲自照顾。”他又重复了一遍。
这是你送我的,你不可以将它们剪掉,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好,听你的。那剪刀给我,不要伤了你自己。”
白嫩的小手上攥着锋利的剪刀,祁景怎么看都觉得刺眼。
玉棠怔了怔,应道,“好。”
他将简单缓缓递给了祁景,又重复了遍,“不要剪。”
还可剪刀,祁景就见玉棠回房间拿了一块布,弯腰,将那些花瓣,无论是鲜艳的,还是枯萎的,都拾起来,小心翼翼放在布里。
祁景问他要做什么。
“我,我要做成干花。”
做成干花?刚掉落的确实可以做成干花,可是那些枯萎的……
玉棠很专注地拾着花瓣,而且不许祁景帮他。
玉棠一边拾,一边在心里喃喃着:阿景帮我亲手种的海棠花,不可以剪,不可以丢,不可以,不可以……
-
约莫过了十天左右,玉棠到了回梨园唱戏的时间。
不止怎的,祁景在玉棠脸上看到一闪而过的抗拒之色。
“怎么了?不想去吗?”祁景拉着他的手,十指相扣。
玉棠凝视着他,似乎在纠结着什么,只一瞬,又问他,“你想我去吗?”
祁景愣了一下,又轻声笑了,“玉棠,你不是最喜欢唱戏吗?怎的,现在不喜欢了?”
玉棠贝齿轻咬着唇瓣,看着男人唇角的笑,心道,我最喜欢的,分明是你啊,可你最喜欢的,是我吗?还是财富和权势。
微风吹起,扬起玉棠的墨发,祁景将他身前的一缕发拢到了身后,柔声道:“我,喜欢看玉棠唱戏。”
祁景说得很专注,也很认真,“我觉得唱戏时的玉棠,是最动人的,也是最吸引我的。”
玉棠真的很喜欢唱戏,他唱戏时,眼睛里有光,耀眼夺目。
这也是祁景为什么在他想要去唱戏的时候,支持他的原因。
民国,人们对戏子的态度还不是很友好,若不是因为玉棠的热爱,祁景绝对不可能让他去承受别人轻视的模样,也不愿将他暴露在大众里。
那般美好又纯净的玉棠,祁景想把他藏起来,只属于他祁景一人。
翌日,玉棠回了梨园,离开前,挽着祁景的胳膊,撒娇地要求祁景以后每天都要去接他。
知道玉棠最近黏人得很,祁景没有拒绝,再者,对祁景来说,没有什么比玉棠还要重要。
玉棠重新回去唱戏,祁景明显感觉玉棠的“婚前恐惧症”好了一些。
这一天,玉棠唱完戏,准备回后台换衣服。
只是,刚拿起衣服,就听到一些声音,似乎有什么人在呼喊,还有人在笑。
那声音似乎是从换衣间传来的,听得不是很真切,玉棠垂眸看了下手中的衣服,犹豫了片刻,往那里走去。
“不要,放开我。”
“求求你了。”
“……”
那是一个年轻少年的呼唤声,随着玉棠的走近,不远处的一幕落入了他的眼帘里。
只见一少年外衣掉落在地上,身上压着一个胖男人。
那少年,玉棠记得。
是前阵子刚进来的梨园的,十五岁,对唱戏很是喜爱,光明安排给他带,也算是他的徒弟。
时常甜甜地叫着他“师父”。
那男人正撕扯着少年的里衣,后者拼命挣扎,呼喊。
“啪”的一声,那男人直接给了少年一巴掌,吼道:“叫什么叫,谁让你不把玉棠那s_ao-货叫过来,这就是对你的惩罚。”
男人的声音很熟悉,很熟悉。
午夜梦回里,就是这道声音一遍遍将玉棠的痛苦撕开,让他鲜血淋漓。
多么熟悉的一幕,让玉棠的血液仿佛被冻住般。
杀了他,杀了他。
玉棠双眸猩红,心里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叫嚣着。
忽的,玉棠看到了不远处的一把剪刀。
他缓缓的,一步步地走了过去,如同被魔鬼的声音引诱般,一步步往罪恶的深渊走去。
很快,他拿到了剪刀。
将剪刀紧紧攥在手机,玉棠朝那男人和少年一步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