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江临摔下笔:“说话归说话,不要人身攻击好不好?!”

巫兰双要打他,画江临连忙躲到叶澄身后,见叶澄不吭不响:“师兄在想什么?”

叶澄靠着树,看向漫天星辰:“我在想魁首的彩头,点星门打算什么时候兑现给我?”

画江临诚实道:“只怕现在点星门顾不上了。”

“不给的话,就只好自己取了。”

……

七日后,点星门,问星殿内,但凡有名有姓的门派,都云集至此。

大殿几乎一望无际,黑色的玉髓铺就的地面,泛着清寒的星光,殿角的玉铃不时发出泠泠脆响。

这样严肃重大的场合,自然不适合太多的人。殿内只有各门派的宗主掌门,主事长老,最多再加上几位随侍的弟子。

叶澄安静地站在合欢宗宗主身后,抬头对上陆问之担忧的眼神,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只是偏头望向殿门处。

背着光,一个身影慢慢从殿门处走了进来。

叶澄的视线急速从季芳泽身上四处掠过,好在此刻所有人都在看季芳泽,并没有显出他什么异样来

应该没受什么伤。叶澄松了一口气。

那日之后,点星门全面戒严,他快有半月没见过季芳泽了。

众位年纪长些,曾见过天魔主的修士,纷纷点了点头:“形似天魔主。”

“既无异议,便开始吧。启阵。”

季芳泽站在大殿之间,他从未一次见过这么多人,也从未暴露在这么多人的目光之下。那目光有惊奇,有担忧,但更多的是厌恶和恶意。

季芳泽倒也不在乎,他表情淡漠的从众人脸上看过,也没有在哪处停留,便安静地垂下了目光。

叶澄看着正中间的阵法亮起,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剑柄。

009安慰他:【这不是你的错。】

【怎么不是我的错,】叶澄的声音沙哑,【他受苦,就是我的错。】

【我是个男人,我本该保护我心爱的人。可现在,我却在看他受苦。】

阵法一点点亮起,站在最中间的季芳泽除了脸有一点苍白,并没有什么其他异状,他甚至身形挺拔,连一瞬间的摇晃也没有。

这不是点星门的阵法,是弥陀宗的“诛魔阵”,如果阵法中站着的是天魔,就会被当场绞杀。季芳泽不是天魔,但他身上却流着天魔的血。所有驱魔的东西,都会对他造成一定的伤害。

这比华爻给他的那些禁制,要难承受多了。季芳泽垂着眼睫,近乎漠然地感受着筋脉内的剧烈刺痛。

叶澄在这里。那个和叶澄走得很近,能让叶澄对他微笑的人,也在殿中。他站在这里,已经够难堪了,不愿意再失态。

足足一刻钟,叶澄觉得自己的口中已经尝到了腥甜,阵法终于停止了。

季芳泽仍然站在阵法中央。

结果落定,华爻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轻松的神色。

几位掌门对视了一眼,青炎宗的宗主站起身:“我们商量过了,华兄。如今虽然证实了人身,可令公子毕竟身世如此,往后也难免会受些纷扰。弥陀宗还缺一位守崖人,不如让令公子去弥陀宗长住一段时间,听听佛音。”

这不过是委婉的说辞罢了。谁都知道,一旦进了弥陀寺,这些人再也不会让他有出来的机会。

华爻站起身:“跟谁商量的?你们跟我商量过吗?”

青炎宗宗主好脾气地笑了笑:“我这不是正和你商量吗?”

“如果你现在是在和我商量,那我直接告诉你,我不同意。”华爻长袖震起,“我不会让我的儿子生死由人。”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五行宗的宗主一向和华爻交好,起身劝道:“华兄,你既然没有直接带着孩子走,就是还想好好将这件事处理的,对不对?华兄,你不信别人,还不信我吗?我发誓,只是住在弥陀宗,各门派会轮流派人看守,绝不让任何人伤及他的性命。”

弥陀宗的僧人也站了起来:“华掌门,弥陀宗绝不会伤害令公子。”

“凭什么?我的儿子做错了什么?”

“可你没办法证明,他将来不会变成天魔主!”

“你们不是说天魔主已经显世吗!既然已经显世,又与我儿何干!”

“好。”

一个声音打断了所有的争执。

大殿中间的少年抬起头,面色充满厌倦:“可以,就去弥陀宗。”

华爻面色微变:“住口!”

季芳泽却径直道:“在点星门关着,和在弥陀宗关着,难道有什么区别吗?你前两日不是还说过,我以后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我要去弥陀宗。”

华爻还未说话,已经有人拦下了他:“华掌门,大局为重!”

华爻举目望去,周围全是不赞同的目光,无论是不太对付的门派,还是自己的知交朋友,哪怕是点星门众人,在听到众人的要求只是将人关入弥陀宗,不会伤及性命时,也对华爻摇了摇头。

陆景林按着华爻的手,目光近乎哀求。

这已经是最好的局面了。

当着众人的面验明正身,又由季芳泽自己主动提出要去弥陀宗,纵然以后都失去自由,但也终究性命无忧,点星门的声誉保住了,甚至华爻也不一定要退位。这比陆景林之前预想的,要好太多了。


状态提示:第1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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