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没人爱把身份证随便往出拿,李鸢这等草级的帅哥儿也不例外。他把文件袋往后一挡,皱眉:“丑,脸都给我拍歪了。”
“你都丑,那就没人身份证能看了。”李小杏站起来算明抢,李鸢皱眉失笑,扶着她胳膊防她磕着碰着,过会儿投诚,递上去:“给给给,看看看,你别瞎动行么?”
李小杏的话其实一点儿都不假,李鸢的身份证要都叫丑,那就没几个人身份证能看。可派出所拍照技术确实也次得不能再次,表情抓拍成谜打光照明成谜,暖一白能生能拍黑俩色号,摆个挺积极向善八荣八耻的表情,生能拍成a级通缉犯。李鸢说好听是气质成熟,说难听就是显岁数,身份证咔嚓一下能给成搞成奔三。就剩个五官清隽轮廓立体了,纯靠颜值在撑。李小杏看眼卡片,很不厚道地乐了,捂了下嘴巴点头承认:“还是本人帅。”
李鸢没接话,听她跟了一声极快的轻叹:“我有的时候都有点后悔。”
说我后悔当初做的那些决定了,既没把他怎么怎么样,也没把你怎么怎么样,否则也不会怎么怎么样。一点儿没选择余地地跟着迎头向前,怕身前的人抚掌扼腕,说我真不该,做子女,被动承担后果,因为没有余地,才怕父母说后悔。有些话轻飘飘出口,片时就重若千斤地压来,当事人却一向无知无觉。李小杏以此开首,李鸢不由一慌一愣,心中警铃急急低响,飞快地做起不孝不对不温柔的防御准备。
“后悔你小时候,没给你多拍点好看的照片。”
利南的风里带临春树木的清芬,小风轻掠,柔情百般。李鸢眼看着李小杏笑眯眯从提包里拿手机,按个什么键,问也不问地对准自己。李鸢感到莫名而生的喜悦,与匪夷所思的尘埃落定,没躲镜头,没皱眉,而微微挺直腰身,任由她按快门。手机滴滴一响,系统派单到司机手机,师傅发来条“定位是否准确”,李鸢解锁回复,才发觉彭小满刚给他来了短信。点看一读,五字陈情,突如其来,我真喜欢你。
没头没脑的,搞得李鸢差点儿就脸红。
彭小满长这么大,心想自己大谎小谎说得太多,分门别类搞个复盘,压根数不过来。小时候和小朋友打架,蔫坏,把人头塞校区栅栏里,撒谎跟家长说他自己钻进去的;长大了数学稀烂,但凡考不及格就跟葛秀银说成绩没下来,彭俊松不信,就说数学老师手慢;再大点,有委屈往肚子里咽,遇事儿说没事儿,有人问,花式撒谎。可彭小满没想过,喜欢谁这事儿,也特么要撒谎。
老班话:按我的说,教主任问你任何情况,你顺着承认。
“这个你不带他来说我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我还搞不清楚,我先看看原贴。”孟主任接了老班递上去的一支烟,笑眯眯一指办公间对角的沙发茶几:“你们两个坐,饮水机边上是纸杯,自己接。”
“学校最近可忙?老来总务处都看不见你人。”老班坐上沙发,先扯个闲篇。
“哎哟不要讲,上面讲今年高考前把一二年级教室空调采购招标的事情搞定,那边语文教研员又下去代课我这边人手又搞不过来,忙死了。”孟主任苦水一肚子,吐两口助兴。他滚动鼠标,皱着眉头在电脑屏上一番浏览:“哟,李鸢啊?怎么搞的会是他呢?”
老班笑:“怎么就不能是呢。”
孟主任挑眉,椅背上一仰:“他好学生啊,省优走保招的!怎么搞上这么个鬼事情?”视线落一边坐着的彭小满身上,自上趋下扫两眼,似笑非笑:“你叫彭小满。”又指指屏幕,问:“你就是他相片里抱着的这个?是你对吧?”
老班碰碰彭小满膝盖。他点头,站起来答话:“对,教主任。”
“你两个以前犯校纪给我逮到过吧?”
“嗯。”
“爬枇杷树,破坏校内公物,当时我还罚你们搞卫生了,可是的?”
“对。”
“你是转学来鹭高的吧?”
“恩,高二转学。”
“原来哪个学校的?”
“云古一中。”
“哟,名校。”孟主任一笑,摸着下巴又看了两页回帖,眯眼,挑了一楼,照着内容慢吞吞念了一句:“搞基呗,同x_i,ng恋,我靠我们学校还真的有这种人,好刺激,我要持续关注。”
念完了,收回视线,目视彭小满。
说不上来的感觉。彭小满觉得教主任根本只是做张做势,虚晃一枪,又切实得被饱尝人情的大人轻易望穿,想逃避似的挪开视线。一遇上这样的情况,就想率先撒谎,继而有了漏洞再拼命填补,搞到狼狈不堪土崩瓦解,不用一兵一卒,一下子就达成了对方的目的。他觉得这是某些大人千年狐狸般的y-in险之处。
“不是。”彭小满摇头:“我跟他就是好朋友。”
“好朋友。”孟主任有所琢磨似的重复了一遍,带着别有深意的顿挫。
彭小满觉得再肯定一遍显得过犹不及,就没再说话。
三人一迳都是沉默,静到老班“啧”声嘴都听清楚了,他替彭小满转圜到:“他俩同桌,家住的近,确实平常关系挺好,我是班主任我知道。”
“你知道?”孟主任指指屏幕,笑:“班老师我讲句老实啊,你不要把现在小孩子都当傻瓜哦,他们j-i,ng得很。”
“这个我心里有数。”
“我们总务这边其实可以不管的,当没看见嘛。”
“哎,这我心里有数。”老班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