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骥不觉循声望去,结果还真给他发现了一处不妥。

太子手上缠裹了布条,手心洇出鲜红的血来,应当是才受伤不久,且用来裹伤的非是纱布,是很随便的一根布条子,这就说明太子处理伤口时很是匆忙,连命人去取纱布都来不及。

可是为何呢,太子与皇后的关系并不和睦,慕容骥自己若是易地而处,受了伤断不会不先找太医,而先赶着赴宴。

除非太子是入宫之后受的伤,又遇见什么,必须马上入殿。

慕容骥并不善层层剖析,为了向太子复仇,竟也认真地想了下来。

他想到了太子与齐贵人,曾先后进入坤宁宫正殿。

关于太子与齐贵人有染的流言,慕容骥至今也不能确定是真是假。

但是他看见,齐贵人穿了藏青色宫装,露出颈项的那一截里衣领子是浅青色,瞧着是与太子裹伤的布条一个颜色。

慕容骥就怀疑,是齐贵人撕了里衣,为太子裹伤。

且光凭他们两个先后没隔多久入殿,太子就说不清了。

慕容骥j-i,ng神陡然一震,定是三皇子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他决定马上就向皇帝告状,免得被三皇子占了先,根本没发现三皇子在他身后露出得逞的笑意。

“父皇,请听儿臣一言!”

慕容骥才刚出声,一名年轻内侍疾步过来扶住他,嗔怪地劝道:“二殿下,奴才不是告诉过您,不要吵到皇上吗?”

慕容骥与他不远处的三皇子皆是一脸愕然,看向这名眼生的内侍。

这内侍力气极大,慕容骥一时竟挣脱不开。

意识到这并非自己心腹,二皇子怒道:“你是何人,放开我!”

推推搡搡,内侍终于放开了慕容骥,皇帝也听见了吵嚷的声音,不满地向二皇子瞥过来,就在此时,慕容骥胸口忽然间落下一个褐色的油纸包。

慕容骥愣愣地看着那个纸包,他自己并不清楚这是何物,怎会到了他身上。

皇帝也发觉二皇子的异样与可疑的油纸包了,令内侍总管王德福过去查看。

王德福捡起油纸包,粗略扫了一眼之后,脸色倏变,紧跟着又看了好几眼。

王德福也顾不得二皇子了,托着油纸包奔回皇帝面前。

“皇上,二殿下身上掉下来的这个油纸包里,奴才瞧着……仿佛装了五石散!”

本朝皇族一律禁食五石散。皇帝大怒,立刻唤太医来验,得出的确是五石散的结论,这东西是他亲眼看着从二皇子身上掉下来的,是二皇子所带无疑,想他不过才冷了二皇子几日,二皇子竟敢用这种东西,这是想给谁脸色看!

“孽子,给朕滚,朕不想再看见你!”

皇帝一把将方才没甩出去的玉盏丢了出去,砸在二皇子脚边。

“父皇,儿臣也不知道这东西怎会到儿臣身上的……真不是儿臣!”

慕容骥蓦地想起方才那名眼生的内侍,可是那人早已不知去向,再去看三皇子,三皇子怕引火烧身也退到了一边。

他堪堪醒悟过来,自己又是被算计了。

是太子还是三皇子动的手?

这对慕容骥而言已不重要了,他又被父皇厌弃,拼命也要把太子拉下来!

“父皇,儿臣有话要说,父皇您看太子的手伤,他一定是——”

慕容骥不顾一切大喊,慕容骏岂能容他说完,一个箭步行至慕容骥面前,太子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紧紧扯住二皇子的衣领。

慕容骏y-in冷地笑了笑,慕容骥从太子的笑中品出了一丝寒意。

太子从从容容,接着他的话道:“二皇弟,你可是要父皇看孤手上的伤?”

二皇子迟疑片刻,用力点了点头,求助般看向皇帝。

皇帝也困惑道:“太子的手怎么了?”

慕容骏将二皇子放下,背在身后的手亦缓缓伸到前头来,许是太过用力的缘故,又渗了不少血出来。

江禾小跑着过来,向皇帝告罪之后,跪下来替太子拆开之前的包扎。

皇帝远远看了一眼,道:“骏儿的手是如何受伤的?”

慕容骏不慌不忙道:“出府前,不慎在车架上划了个口子,府里有郎中已看过了,并无大碍,许是方才被二皇弟碰到,又有些出血。”

皇帝当即命太医为太子看伤,证实太子手心的确掉了一大块血皮,皇帝再三询问太医,未发现任何异样,装模作样关心了太子几句。

太医重新为太子裹伤,之前染了血脏了的布带,早被江禾收了起来。

慕容骥眼睁睁看着布带子没了,想出言提醒,可是任凭他怎么卖力,就是说不出一句话。

……是太子!

慕容骥意识到方才太子提了他的衣领子,那时他胸口突兀地痛了一下,应就是太子的手段,是太子让他说不了话!

慕容骥恨恨地瞪着太子,皇帝被太子这一打岔,竟以为他的意思是太子的手伤有问题,却反而没有注意到别的。

慕容骥没别的办法了,情急之下朝齐贵人猛扑过去。

他知道齐贵人的里衣定是破损的,若是他能让皇帝亲眼瞧见,皇帝定会起疑。

他觉得他的意图定不会有人知晓,可是身体才刚转了方向,太子比他更快,已一脚踹上了他的膝盖,慕容骥来不及防备便跌倒在地,太子故意让他在倒下的时候,曲扭凶狠的面容正对着皇帝。

皇帝被突然动起来凶恶的二皇子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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