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了一眼对方的左手关节, 满是红肿的血痕……这是有多心痛?才能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
何涣处在崩溃的边缘,早已经说不出什么礼仪风度的道谢话,他朝青年微不可查地点头,苦涩难忍地说出重点, “和失控的大货车撞上了,事故现场很严重。白、白杨他进去快一小时了,护士刚刚说……”
“说什么?”
“要家属做好心理准备。”何涣沙哑地说出这句话,通红的眼眶内浮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不是他感情浅淡地哭不出来, 而是在喻怀宁等人赶来之前,他早已经耗尽了血泪。
朱蓉听见这话,瞬间如同世界崩塌, 头晕目眩地往后倒去。
喻怀宁早料到她无法承受,立刻将她扶到一旁的座椅上,“蓉姨,你要撑住,白杨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喻怀宁干瘪地道出几声安慰,可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在生与死面前,一切都安慰都是徒劳无用的。
朱蓉惨白着脸色,捂住脸颊痛哭。
何涣听见哭声,看着刺红双目的‘急救’字眼,内心痛苦和自责交织。他转身面对墙壁,将额头咚咚往上撞。
“是我没能照顾好他!都怪我……”他咬牙挤出这些话,舌尖溢满了铁锈般苦涩的血味。
喻怀宁知道何涣对白杨的深沉爱意,于心不忍。他上前阻止对方近乎自虐的行为,“何涣,冷静些!蓉姨还需要你照顾!白杨会没事的!”
“……冷静?我该怎么冷静?”何涣重新瘫坐在地上。
“白杨这些天不是一直待在工厂里吗?他今天出门原本打算做什么?”
何涣抬眼,深深地望了喻怀宁一眼,有气无力地说道,“那r,i你离开后,我就去办公室找了白杨,告诉他关于你的投资事迹……”
白杨攥着那张五百万的支票沉默了许久,这才痛定思痛地决定再拼一回!他要带着白氏,彻底脱离秦氏这个泥沼!
是由他大意酿成的错误,就该由他解决。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有了五百万的资金周转,工厂全体总算缓了口气。白杨休整了三天,期间还把秦氏所有的‘违约’证据一一搜集罗列……”
他企图利用法律来捍卫白氏的正当权益,申请赔偿和解约!
“他把整理好的文件打印出来,打算去秦氏谈判。我原本想陪着他去的,可是他说我这段时间太辛苦,让我好好休息、安心等他回来。”
这段时间,何涣陪着白杨辛苦c,ao劳工厂的事务,甚至睡眠时间比后者还要短。
“我看他这次信心满满,完全没有往日的胆怯和不安……再加上他是替我的身体着想,所以我就答应了他的话。”
“我就不该答应的!”何涣被后悔凌迟,“我就该陪着他一起去!就该开车带他过去!”
喻怀宁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他蹙眉询问,“是大货车失控撞上了?”
“……不是。交警说,是白杨的车子突然在红绿灯十字路口出减速,大货车拐弯正常通行,想要躲已经来不及了。”
何涣捂了捂脸,“交警特意查了路口监控,说白杨在开车期间接了一通电话,应该也是这个原因,所以才导致了他的分心。”
喻怀宁蹙了蹙眉头,陷入沉默。
他原以为是这场车祸是有人刻意为之,现在看来,的确是意外事故?
……等等!
“接了一通电话?睡的电话?”喻怀宁灵光一闪地问道。
“这……”何涣摇了摇头,他对上青年锐利的双眸,忽然意识到一个可能性,“喻先生,你的意思是那通电话是秦允译打来的?”
“除了秦允译,你知道还有谁能让白杨分心大乱吗?”
何涣面色一僵,灰败的双眸涌现出明显的痛恨,“是啊!除了他,还能有谁!”
“白杨的手机呢?应该还有通话记录吧?”喻怀宁问话。
“事故现场严重,他的车子连同手机都被交警带走了。”何涣因为这事,勉强恢复点j-i,ng力。他强撑着起身,说道,“我现在就去交警大队……”
喻怀宁止住他的举动,平静的语气里含着关切,“不必了,这事交给我来办。你留下来,白杨和蓉姨都需要你。”
何涣叹出一口浊气,郑重和他道谢,“喻先生,谢谢你。”
“不客气。”
喻怀宁浅淡勾唇,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快速朝安静的楼梯间走去。
……
一个小时后,时铮和郑容来到医院。
喻怀宁早就守在了医院门口,看见男人后,立刻迎了上去,“怎么样?”
“事故责任已经定性,白杨的手机还算不难拿。”时铮下车扣紧自己的西装钮扣,淡身道。
身后的郑容将一枚黑色手机递了过去,有些为难,“小少爷,手机打不开了,大概是车祸时受损很严重。”
喻怀宁看着已经碎裂成渣的手机屏幕,默不作声地攥紧了。
“你如果要查通话记录,我派人去帮你查。或者,手机让郑容拿去,找人修修看。”
“……查到了秦允译的名字,恐怕像他这样的人渣,也有一千种理由不认账。”
经过这段时间,喻怀宁对秦允译的恶劣品相已经有了深刻了解。
“说起来也可笑,我直觉这手机里或许藏了什么,可以揭发秦允译这条臭虫。”
【——叮!宿主请注意,检测到手机内有一条通话录音,时间在两个小时前,保守估计为车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