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突如其来的觉悟,让他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一滩绝望的苦水,浇熄了刚刚窜起的火苗。灭顶的疼痛淹没了他,并对那颗刚刚甜蜜起来的心,宣判死刑。
“沈用晦?沈卓?”那人轻轻唤着他的名字。
沈用晦不想放开这个人。
刚刚得到,刚刚才能抱在怀里,才能亲吻的人。
“你怎么了?”
“没事。”他胡乱地说,“对了,不是要帮你涂沐浴液吗?”
严昭著似笑非笑,挑了挑眉毛,沈用晦这才意识到,他提出了一件多么暧昧的事。
“要不我还是出……”
“干嘛呀,帮我涂。”严昭著把沐浴液塞到他手里。
沈用晦攥紧沐浴液瓶子,用尽全力,吐出几个字,“那你,转过身去。”不要看我。
严昭著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也不抗议,顺从地转了过去。
沈用晦这才沉默着挤出沐浴液,淋在他的身上。
这一次,他的手很快,很规矩,绝不摸爬犹疑,飞速把沐浴液倒便他的全身,随便划拉两下,以为完事,便要打开花洒。
手要抽离的时候,却被那人一下子抓住了。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快要撞出胸腔的心跳声,飞速蔓延的疼痛,几乎占领了他的神智。他只能感觉自己的手被那人带到某个地方,慢慢动作起来。
严昭著窝在他的怀里,与沈用晦面颊相贴。他很享受这种耳鬓厮磨的感觉,恍惚间时光悠悠穿过的漫长感,让他觉得自己已经跟这个人走了很久,并且未来也将一起很久。
严昭著意识到,自己已经把所有抗拒的借口,全部扔到了一边。
不管是自诩渣男,只贪图那点温暖,还是只想跟人搞暧昧,不肯真正确定关系,其实,只是他不愿意交付信任的借口。
他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这么一片土地,沉默,包容,沃野千里,能为他提供所有的养分,能让他在此扎根,毫无后顾之忧地生长,前行,直到根系缠紧泥土、密不可分。
可喜欢就是喜欢。
他喘息着,声音渐渐含了点媚意,随即扬起脖子,咬唇等待那一刻的来临。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感觉,希望能够向沈用晦传达心意。
沈用晦的手,果然重了几分。浪头打到顶端,弄潮的感觉激烈而又美好。他闭眼平息着,过了一会儿,回头去抓身后的人,“憋得厉害了吧,我帮你。”
“不……”沈用晦躲闪不及。
严昭著蓦地顿住了。
他把手收回来,静静地抬眼,观察这个口口声声说要把命交给自己的人。
过了一会儿,他冷静地问道:“你不行?”
“不,不是……”
“那是性冷淡?”
沈用晦愣愣道:“也不……”
严昭著气狠了,反倒笑了,“那你是在耍我吗?”
“这么长时间,表现得多么深情,多么全心全意啊!都是在耍我吗!”
“不是的……”
“不是?如果你真的喜欢一个人,是不可能不对他起反应的!你知道吗!”
“我不是不行,也不是没反应,我只不过……”沈用晦突然说不下去了。
“只不过什么?你说,我听你解释。”
沈用晦突然想到,如果找不到米戴,自己的症状就一辈子也治不好。
严昭著怎么可能跟这样的人生活一辈子?
他沉默下去,没有回答。
“沈用晦。”严昭著想要指责他,想要把他骂死,但是他说了他的名字之后,就说不出任何的话了。
他用浴巾把自己擦干,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沈用晦无法做出任何的反应。
*
不知过了多久,浴室的门,被人猛地推开。
他陡然醒过来,见到严昭著恶狠狠地站在那里。
他居然又回来了。他怎么还肯回来,还有话好说吗?
严昭著走到他的面前,揪起他的领子,把他按到了墙上。
“沈用晦,你不是那样的人,告诉我你不是。”
沈用晦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不是。”严昭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