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季“咻”地翻起身开了房门,莫堇衣着单薄地现在门口,眼睫上还沾着薄薄的雾气,双眸中布满了红红的血丝,向来苍白的脸上被冻出一片潮红。
“你……这是做什么?进来罢!”方季又疲乏又生气又于心不忍,半眯着眼盯着这个一晚不睡觉在门口挨冻的人。
“我有急事!”
方季愣了愣神,心道,再大的事也要吃饭睡觉!这傻子真是不要命的狠!可转念一想,莫非他们劫狱的事这么快就被朝廷发现了?难道是追兵来了?这来的也太快了点!
这么个想法一出,瞌睡瞬间跑的一干二净!
不由多想,方季赶紧引他到桌前坐下,又拿起莫堇昨夜给他的狐裘拢在他身上。
“这么早究竟为何?你……一晚上没睡?”方季心里一阵波澜,稍稍看了一眼他的指尖,十指泛红,还隐约有一股淡淡的药草香。
莫堇并未接下他的话茬,而是将手藏于袖中。
“陪我去一趟邱府,再有几个时辰石沐的灵柩便要运回西南王府,尸身已停放十日有余,越往南,天越热,尸身腐败后,我们将无法再查到有效线索了。”言罢,莫堇从袖间掏出一张字条。
方季接过展开,轻轻问道:“你召唤了多少猎鹰?”
“景州境内所有猎鹰不过寥寥数十人,明王与镇南王皆在边疆抽不了身,我怕是难以保全王世子。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且望县乃镇南王夫人娘家地盘,府兵三百余人,个个好手,恐不比猎鹰差多少。”
“现在就去邱府?”方季站起身来拿起剑,披上大氅。
莫堇点点头,“嗯,此时邱府上下都在着手处理启程事宜,据猎鹰报告说灵堂内只留有几个家丁和两个守灵的家眷。速战速决便是。”
邱府此时却愁云密布,下人们一个个都沮丧着脸,来来往往行色匆匆,偶有声声抽泣声传来,每道院门口都守着一排府兵,个个穿戴着盔甲,手握兵器。
方季搂着莫堇跃过围墙,挨着墙壁蹑手蹑脚地走到内院。
“过不去!里三层外三层都是府兵。”方季揪着莫堇的手臂,退后几步。
“无妨,一会猎鹰会把他们引开。”莫堇瞅了一眼方季那只抓的他生疼的手,“你,松开……”
方季这才发现自己下手实在是重了点,把人揪疼了也丝毫不觉,遂将手迅速收了回来,抬眸看着眼前这个过分单薄的身躯微微地打着颤,面色苍白,薄唇微紫,实在是心疼的紧,撩开大氅将其又裹了一层。
“抓刺客!”一声尖厉的声音传来,几个蒙面黑衣人从屋顶窜出来,顿时一片慌乱,府兵们鱼贯而出。
机会来了!
“走。”方季沉声道。
两人趁乱从后门溜进了灵堂。灵堂内挂满了白色的挽幛,一排排白色烛光在微微寒风中悠悠荡荡。几名家丁和丫鬟跪地,一名女子神色恍惚地坐于软垫上,似乎对外面喧闹慌乱的嘈杂充耳不闻。
莫堇从袖间掏出一白色瓷瓶,递与方季,沉声道:“吃了它。”
方季眉头一蹙,抬眼看了他一眼,却也不说话,一饮而尽。
不管是什么,既然他让他吃,便是毒药也甘之如饴。
莫堇盯着方季将瓶中之物吃下,眼神复杂。
他朝窗户内一拂袖,一股浓浓的香味弥漫开来,堂内所有人便都失去了知觉。
“他们只是手无寸铁之人……”
方季怕是毒药,又瞧着室内毫无威胁的人,实在不想他们死于非命,于是便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
虽然他对莫堇毫不设防,掏心挠肝也在所不辞,但是有时候他真的看不穿他的内心,总觉得他身上有很多未解之谜,他想问,又怕唐突了,反倒疏离了,这种想去探究却又不敢的行为,就连方季自己都觉得怂的厉害。
“不过是寻常熏香,加了点安神药,不多一会便醒。此物也只能对普通人使用,不伤身。”言罢,莫堇将那小瓷瓶朝草丛中掷去,
“抱歉,是我多虑了……”
“不妨事。”莫堇看起来倒是毫不在意。
方季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莫堇,两人一齐向堂内走去。
白色的帐幔后,一口深红色的金丝楠木棺材静静地横在当中。上边盖了一张白绸莽纹盖布。棺前烟雾萦绕。
方季迅速掀开白绸布,拔出剑嵌入棺材缝中,手腕一翻,“砰”的一声,棺材盖飞起,方季抬腿一勾,稳稳置于地上。一股腐臭气味扑鼻而来,令人作呕。
莫堇掏出帕子递给方季。方季迟疑片刻,接过帕子,问:“你呢?”
莫堇蹙着眉未答话,俯身探进棺材内,石沐尸身肿胀,呈灰褐色,已看不出原貌。
莫堇伸手拉开他的袍子,一共九层,不禁面色凝重。扒开层层衣袍,腰间那道致命伤口呈现出来,伤口处已泛白,淌着淡黄色液体,打s-hi了周围的衣料。
“王大哥长年吸食五石散,早已亏损了身子,何来如此气力一刀毙命??”方季垂着眼帘,一脸疑惑。
莫堇勾起手指,触碰了一下那道狰狞的伤口,“伤口上有蚀骨散。一旦流血止不住,不久便身亡,看来凶手丝毫不给两位世子活路。”莫堇冷声道,“有时候人在愤怒之时,往往失了分寸,何况邱府阻扰验尸,王公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他,这是不争的事实,苦主都不深究,谁又在乎真正的隐情是什么。”
“蚀骨散忤作无法查验出来?”方季难以置信。
“无色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