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堇拢了拢衣袖,将两手藏于袖间,袖内两只手绞在一块。
这是紧张,还是……
傍晚,三个大人带一小孩住进了一家客栈。
一九倒挺麻利,不一会就给那孩子收拾的干净利落。
一九带着孩子走到莫堇跟前,刚毅又带着稚气的脸庞,细长的凤眼,深深的眸子,略厚的唇。
这孩子不仅有一副不错的皮囊,人还挺懂事,他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双手伏地,就要磕头。
莫堇躬身向前,轻轻拉起他,嘴角微微一弯,柔声道:“那男子可是你父?家里可曾还有别的什么人?”
温柔清透的声音,格外好听。
“谢谢主人,我家已无亲人,我父亲已经让这位哥哥送回家了,还替我父亲请了大夫!你们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言罢又跪地下来磕头。
二一眼疾手快,拉着他,笑了笑说:“这小兔崽子磕头磕上瘾了不成?!”
“叔叔,我不叫小兔崽子!我有名字的!”男孩歪着脖子冲二一不服气地说道:“我叫蒙拓!我不叫小兔崽子!再过两年我就能比你厉害!”
“嗳,为何叫他哥哥,叫我叔叔?我……还……”二一双手抱肩,大步向前,冲他挑了挑眉:“过分了啊。”
这个傻大个跟个孩子也能掐架。
一九无奈地笑笑,拍了拍二一的肩,冲他使了个眼色,二一见一九眼角又抽了风,多年的默契,他懂了,便不再言语。
“明天,明天去方府罢……”莫堇望了望窗外,眼眸深深。
“公子总算想通透了。我跟方少爷十几年,看得出来他……是舍不得你的。”一九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莫堇,续道:“我们少爷其实没有什么朋友……”
莫堇蓦然抬了抬眸子,一脸诧异。
怎么可能。
那个在他心里无比遥远却崇重的人,他没有朋友?明明是有的,那天……
一想到这里,他便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意难平”。
***
次日黄昏,他们便到了方府大门口,一九赶忙上前去叩门。
但是,得到的却是一个不那么善意的消息,他有些张不开嘴向莫堇道明。
“是他不肯见我吗?”莫堇沉声道,双眸掩入眼帘之中,看不出神色。
那人果然还在计较那日之事。
“不是,他去景州望县了……”一九一脸惋惜又失落地说:“倒真是巧了!生生错过。”
一言既出,莫堇脑海里一片混沌,从相见不相识,到相见又相冲,现在,连相见便也不得了……
“那,我们去望县吗?”蒙拓看了看一九那神情,抿了抿嘴唇,又瞅了瞅莫堇,这回瞧真切了,那一脸失落茫然之色掩都掩不住。
可蒙拓毕竟是个孩子,他不明所以。
他只是单纯地认为,这方府大少爷惹莫哥哥伤心了!
莫堇深叹了口气,抬眼望了望远处,只觉自己站在这荒凉天地间,无所偎依。
这世界上有些人,你往往觉得已错过,其实并没有,缘分它总是悄无声息拉近彼此的距离,即便海角天涯,却依旧人在咫尺。
作者有话要说:
化蝶寻花去,未知心茫然。
第9章 挑拨离间
细雨绵绵,空气骤冷。一辆马车悠悠行驶过来。
在醉香楼门口停下,一个戴着毡帽的十一二岁小童扶着一身披黑色大氅的白衣男子径直走向二楼,老鸨一见这富贵公子眉开眼笑,极尽谄媚。男子抬手,小童便塞给老鸨一锭金子。
“把霓笙送到二楼天字房。”白衣男子冷冷道。老鸨陪着笑道:“没问题,您放心好了,我呀这就去!您等着咧!”说罢就招呼过来两个伙计迎了上去。
二楼热闹非凡,廊道披红挂彩,楣上一匾,上书“春风渡”。几个妖娆的女子像在花枝招展地招呼客人。一阵阵莺声燕语,推杯换盏,含混暧昧之声不绝于耳,白衣男子伸手把小童两边的帽耳拉下,按了按小童稚嫩的肩。
伙计轻叩了下门扉,不等里边应允,男子便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你来了。”床上侧躺着一青衣男子,身体蜷曲,肩耸项缩,面色枯羸。
“五石散?”白衣男子淡淡道,边上的小童伸出手,解下大氅拢在手臂上。
“你要不要来点?快活至极。”青衣男子抬起眼皮,缓缓坐起来,递过来一块拇指大小的东西,“一点点不碍事。”
“我不好这个。谢了。”大约包间又闷又呛,白衣男子有点厌恶,用手松了松领口。
“嗨,当今圣上都好这个,据说能壮……”青衣男子煞有介事地说道,一脸萎靡之色。
“咳咳……益文兄慎言!”白衣男子打断了他的话,“今日我来是给你送一份大礼。”说罢,他抬抬手,不一会,进来了一女子,抱着琵琶。
“霓笙!”王益文突然面露喜色,干涸的生命瞬间有了些许生气。
“两位公子。”霓笙红唇轻启,睥睨一眼王益文。嘴角勾起那抹弧度仿佛带了丝丝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