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丑又凶恶。
看起来不像父亲,像仇人。
为什么对他兄弟姐妹家的孩子很满意,见面就一口一个乖乖,对他很苛刻,很看不上,觉得他很蠢,跟爷爷奶奶说他孤僻,脑子有问题,是傻子,在厂里跟员工们聊得来,请他们喝水,可一回到家,就很懒,什么都让江母做,他就像个大爷,或者四肢都断了,除了玩手机和找茬发脾气,什么都不做。
动手打人的时候用尽了全身力气,打仇人一样。
为什么。
江落不理解。
江母也不理解。
他们猜不透江父的想法,觉得他该反省了,结果没有,变本加厉,他喜怒无常,高兴的时候对你好,买东西吃,寒虚问暖,不高兴了就拉着脸,那这一天都要小心翼翼,出错了就被骂,被打。
家对于江父来说到底是什么,一言堂?发泄的地方?
江落想的太久太多了,到现在他已经不想再去想,偶尔大脑控制不住地冒出来这些,他也很平静,吸了口气,站直,把手机放回兜里,拉开门走了回去。
有几个人看着他,神色古怪。
都是看戏罢了。
江落半个后背都是麻的,衣服穿的这么多,还是疼,他坐回位置,江母在睡觉。
掏出手机给叶禾回了个信息:
-我替他向你道歉,对不起。
-我没事。
-后天见。
叶禾发来了一个求摸头,江落笑了下,怎么好像在反过来试探地安慰他,明明是他被莫名其妙地骂了,找了会儿表情包,发现没有摸头的,他就打了这两个字上去。
-摸头。
江父回来坐到了他对面,“手机给我,以后你就别拿手机了,上交。”
江落锁屏手机,垂着眼不看他,“手机是我自己买的。”
江父:“你买的怎么了,我还把你养大了,手机给我,别让我再说第三次。”
江落面无表情,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我说了是我自己买的,你没权利拿走。”
江母被吵醒了,看着他们,“怎么了,江落?”
江父:“他跟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混在一起!学的顶撞父母,玩手机,没救了他!这就是败类,畜生都不如。”
江母看向江落,“什么朋友?”
江落直直盯着江父,“辱骂我的朋友显得你很有素质吗?”
江父:“你再说一句试试!”
江落:“你没资格说我朋友,他们都很厉害,你凭什么说他们,全靠想象吗?”
江父抓起小桌板上的铁盘子砸到了江落头上,“我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跟我作对的?还说不是跟那些所谓的朋友学的?”
“我不管你交的什么七百多分朋友,就是垃圾,你不跟他断,我就去给你退学,反正上了也就那样,不懂尊敬父母,畜生。”
“朋友有什么用,有爹妈有用吗,爹妈把你生出来,养这么大,你交几个朋友,跟父母成仇人,还玩叛逆,你以为你长大了?”
江母站起来拽着江父拿盘子的那只手,“丢不丢人啊!这是在车上,有事回家说。”
江父还在连珠炮一样骂,“朋友?笑话,你现在能有什么朋友,还给我看脸色,我看你是忘了小时候我怎么打你的。”他忽然一顿,“是不是女朋友?你是不是交了女朋友?”
说着突然暴起,挣开江母死命往江落头上砸,“供你读书你就去学校谈恋爱?!你该死了你!”
过道另一边的中年大叔向江落招了招手,“过来我这里坐。”
江父:“我教育我儿子关你什么事?”
大叔:“过来。”
江落擦了擦额角的血,走了过去,江父把盘子扔到他背上,“畜生,有本事别回家!”
江母崩溃,“你神经病啊!别说话了行不行!”
她吼完肚子一阵抽搐的疼,赶紧坐了下去,江父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黑着脸还在生气。
大叔让江落坐到了里面,“等会儿乘务员过来了,让她拿点酒j-i,ng过来。”
江落摇头,“没事,一点血。”
大叔不再说话,闭上眼休息,这让江落猛地放松了下来,放松的太厉害,心脏好像都不跳了,手脚发着冷。
整个车厢的人好像都不在了,只剩他一个人,空气越来越稀薄,要把他吞没。
……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五分钟,十分钟,大叔把他摇醒了,“来,上药。”
江落坐直了,“我自己来。”
大叔:“行,你心理素质可以啊,这都能睡着。”
江落笑了下,却没什么笑意,“晚上没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