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刀的敌方士兵惊恐的后退。
直到几匹马慢慢踱步过来,安偕抬起头,眼睛被冻住的血黏上,一坨坨冰块阻挡了他的视线,他艰难的眨眨眼。
胸口的护心镜漏了个大洞,被生生掰折的、敌方将领的长枪扎在那个洞里。
呼吸已经薄弱,眼前的画面沾了黑点,开始摇晃个不停。
他要死了。
这是事实,就算他没被杀,这种伤也无力回天。
对方的部队有把杀掉的敌人头颅割下来祭祀的习惯,安偕摸了摸胸口放着锦囊的地方,希望阿锦他们给他收尸的时候,能看到这个认出他………
被寒风冻成铁的脸扯了半天,也没笑出来。
“你,是个英雄。”
骑在马上的敌方将领看着他,眼中的欣赏和敬佩多过杀意。
安偕看着他,捏紧了长枪。
“你这种人,要是在我们的国家,是需要被供奉的。”
男人用僵硬的内陆话说着,语气非常郑重,并且惋惜的皱眉。
“可是你们的皇帝想让你死,是他给了我消息,我认为你是个英雄!今天我把真相告诉你,不希望你冤死——别挣扎了,我不想杀你,但是你撑不下去了,我不会割下你的头,你,我佩服!”
那个男人下了马,冲他抱拳。
安偕张了张嘴,却呕出很多血块,他看着敌人,松开了武器,对方也松了口气,更加真诚的弯下腰,他背后的他国士兵也同样冲他尊重的握拳。
呵呵……
真嘲讽啊。
要我死的是我保护的人,给我尊重的却是我的敌人……
我护着那个高高在上的人有什么用?我护着这个国有什么用?
算了……
算了……
他身上那种血气翻涌的杀气消散了,安偕吐出大口大口的血块,咧嘴,说不出话,但他用眼神示意他的敌人。
来吧,给我个痛快!
那个敌方将领看懂了,他摇头叹口气,抽出佩刀,慢慢靠近。
雪亮雪亮的刀锋仿佛映照出了阿锦的面容,安偕缓缓半跪在地上,眯起没有被血块冻住的眼睛。
他终于还是笑了。
期待的看着那把刀,和上面倒映出来的面容。
阿锦,你等等我。
下辈子……
下辈子……
我干干净净、理直气壮、洒洒脱脱——做只属于你的当家男人。
刀锋高举,却没割下。
有人用陌生的语言大喊:“敌袭——敌袭——!”
无数人慌张起来,安偕猛地张大眼睛和那个将领震惊的回头,看向山谷的下方。
那里战马嘶鸣,无数铁蹄和铠甲冲撞的声音仿若雷鸣。
敌方将领大吼了什么上了马冲过去,而安偕听不见,他只看到阿锦骑在马上,冲在最前面,他背后都是那些曾发誓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他们嘶吼着向前,一边战斗一边喊着他的名字!
“将军你在哪里——我们带你回家——!”
“将军——我们带你回家——!”
我在这里!
安偕在心里大声吼着回应,可现实中,他只是瞪着眼睛,看着他们的方向踉跄的走了两步。
当最前面,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他的下属被砍倒了后,他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张开嘴巴嗬嗬的吼,一块很大的血块吐出来,他也能发声了!
“你们来做什么!都回去——回去——!”
为什么来送死?为什么啊!
阿锦……是阿锦!
他走了,那群人就听阿锦的话,也只有阿锦压得住。
安偕看死死盯着最前面的阿锦,阿锦也发现了他,他冲身边的人喊了什么离得太远听不清,但是他看到了。
所有他的兵都看向了他。
他们看见他,并且冲着他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