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没写完。”
连借口都算不上,但列沄相信了,话里还带着笑,“那写完要给我看。”
原珂并不做声,列沄想听他声音,便问:“新厨子做的南陈菜还是不合胃口?”涉及旁人的事他总会回答,因为在他眼中自己是个动辄迁怒与人的暴君。
“合胃口的,不长r_ou_而已。”
“那再做多点送来,要全部吃完。”列沄强硬地挤进他指间,与他十指相扣,“金真皇子来朝议和,朝务繁忙,过了这阵我带你回陵州。”
原珂猛然睁眼。
“先去重城,再回南山。”
列沄从不防他,言语间也会谈及当朝景象,还有他的野心。原珂知他以火炮攻下定南收回盛疆,也知烜珏除却封他为王再无他法。金真皇子,若非j-i,ng通汉话,熟悉此处风土人情,谁敢前来敌境?泽君曾说会以皇子身份再入殷京,如今他真的回来了。
列沄进得很慢,但还是会痛。他被困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身体从未好过。趴在身上的男人呼吸渐渐粗重,他不是只来做这事的,是因原珂从不理他,才从r_ou_体的结合寻找慰藉,那处是他对他唯一温暖的地方。
原珂很能忍,痛也好,舒服也罢,总是一声不吭,手臂堵着嘴,眼里浮着泪光。半年前冬夜一别,不知泽君经历了什么,去见萧公子吗?和好了吗?到底是回到他的金真了,还要来朝议和。若那冬夜他随之离开,目下又会是何境况?总不必受这许多折磨,可他既要赎罪,也只能心甘情愿地受下。
与泽君在一起是很开心的,他喜欢看自己笑,所以总变着法地哄他逗他。原珂还记得那仲冬雪日,天清而雪光明朗,小小的白团子砸在他嘴角,他还未出声,泽君先鬼哭狼嚎起来:“我认罪!我忏悔!我破坏了国家顶级艺术品!美珂快来剁掉我这万恶的手!”还当真跪进雪地里。他走近刚要拉他,却被他自下突袭。雪球在脖颈处绽开。
“在笑什么?”
原珂复又合上双眼,收住眼角泄出的笑意,“没什么。”
“阿珂也想回南山的,对不对?”列沄在那处碾过,碾出身下人一声呜咽,当成是他同意的证据,自作多情得既可笑又可怜。
尚欠泽君救命之恩未还,方金集续倾注了他此生医才,勉强可作报恩之物。人这一生总会害些大病小病,泽君每次翻开医书,他便能尽一份绵薄之力。如是,体寒论要写得再细致些,应当另起新篇写摄生养护……
列沄抱着他沉沉睡去时原珂腹稿已成,等他离开便能一气书就。夏日白昼来得准时,可与此牢无缘。幸而列沄朝会已久醒得亦早,走时在他眉心落了一吻,明知他在装睡,声线却又轻又颤,怕把他吵醒,“只要你对我笑一下,我什么都能给你。”
原珂对着方金集续看了整日,是夜列沄回来时他还坐在案前。鲤鱼烛台上灯火安定长明,他回首时披着半边明光,微微翘起的唇角依然毫无血色,却因火光烧起了一点明艳,如火星跳跃,不偏不倚地正中列沄最柔软的心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