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涵的声音柔柔软软地传来,庆兴低着头,闷声听着,只觉得脑门一阵阵嗡嗡直响。
他本来可以说实话的,庆哲那满身的血,不容推诿。他们是老夫人派来的,没有老夫人就没有他们,更没有他们的父亲。可是现在他只要说了实话,世子的那些小心思,他管不了,他只知道,第一个受惩的便是庆哲,庆哲身上染了血,他注定脱不干净了。接着便是他,之后便是他的父亲。他的父亲跟着老国公南征北战,已经老了……
庆兴抬头,明亮的眼睛朝旁若无事的凌涵s,he去,目光一刹那变得极冰!是他们错了,是他们太小看凌涵了。毫不防备,被他团团耍在鼓掌之中。现在,他们注定要与凌涵,同流合污了么。
老夫人听罢,目光一凌,朝外一喝,“来人,把凌凝玉拖出去,送到善镜庵!”
她说着一指东方哲,朝庆兴令道,“将此人拿下,拖出去杖毙!”
善镜庵在东寻城,老夫人要将凌凝玉远远地送到那里,一是为了那里有凌氏宗祠,能够看住她;二来,周姨娘也在东寻城,将凝玉送到善镜庵,却不是凌氏宗祠反省,老夫人自是冷眼旁观,看这对母女,会在东寻城搞什么小动作,以方便日后抓着。
凌涵听罢冲东方哲淡淡一笑,干净的瞳中只有得意。
没错,在老夫人这里,若是无大枝大叶的错处,他凌涵便是惟一无错的人。谁让他是嫡子呢,谁让他得宠呢!
东方哲想通过辨理来压制他,真是可笑,现在满院都是他凌涵的人,东方哲一张嘴皮子说出花来,老夫人那只有两个字:不信。
凌涵转头朝庆兴送去一眼,庆兴收到那记凶辣的眼神,当即跳起来,一招虎爪龙心,瞬间朝东方哲荡去!
东方哲临此危境,依然面无表情,只有那双眼睛陡然鼓起骇人的凌芒,凌涵紧紧地盯着他攥紧的双拳,那身形毫无老者的年迈,而是瞬间化作一条游龙,两袖翻云涌动,仿佛涛天巨浪,瞬间将袭来的庆兴罩下。
“住手!”
凭空刺入一道冷喝,凌涵来不及去看闯进来的人,只见东方哲应声而收,刚才巨大的反抗之势,瞬间化于无,那整个狂纵而起的花白头发,亦在瞬间收敛,又恢复成了那个施药大夫的温吞老者模样。
凌涵眼中瞬间溢出一丝难掩的失望,就差一点点。
就在这时,一袭绣着华丽图案淡青长衫袭来,只见凌翰辅大步而入,乘着满园的药草香气,他目如利刃,剑眉斜飞,怀中抱着一个受了伤的美人,身形温润挺拔,闯入时,他站定在老夫人面前,温雅的面容上肌r_ou_隐隐抖动,“祖母,凝玉可是您惟一的孙女啊!”
凌翰辅怀中抱着凌凝玉,满面陈痛与凌厉,转而朝旁边的凌涵s,he去。
“见过老夫人。”乐思面容平和,双眼奇俊,他一收手中的尺子,面上漾起智珠在握的笑意,朝老夫人施了一礼。
老夫人面色y-in霾,盯着凌翰辅怀中盖着嬷嬷衣裳的赤身的凌凝玉,她眼中一阵阵的y-in森飘过,本来养得极好的容色,此时上涌着灰败,对凌翰辅的质问,她紧抿嘴唇,一言不发。
身为这个国公府的主人,她根本没有那闲功夫,去回复一个庶孙之言。
她重重袖甩,转身抬步朝外走。
“老夫人慢行,”乐思紧两步挡在前面,笑眯眯地请示道,“老夫人也知道二小姐是无辜的吧,她许是中了毒,才致如此,况且现在有嬷嬷,大可以检查二小姐的清白。”
旁边的东方哲静静地站在一侧,才不过眨眼间,他已变得无声无息,他目光看着凌翰辅和乐思,仿佛对两个人充满信心。
“n_ain_ai,”凌涵走上前,突然说道,“乐先生说得有道理,若非是中了毒,二姐怎么可能会跟侍卫做出如此苟且之事?她一定是不小心来到了药庐,无知之下吃了东方大夫所炼制的丹药,才会干下这般荒唐之事。这里不是还死了个护卫吗,一定也是不小心吃了东方大夫的丹药,才致此。”
凌翰辅眉头抖了抖,望着凌涵,强挤出一丝笑,温雅的目光包裹着浓到化不开的毒针,他道,“三弟年纪幼小,已对死状分析到如此透彻。大哥真是欣慰。只是,三弟有一点说得对,凝玉是中了毒,这一点无论如何不能怪她。”
无论凝玉犯了怎样的错,凌翰辅都不准她离开国公府。周姨娘被凌涵施计逐出府去便还罢了,那是他没在,今日有他在,凌涵休想得逞!
凌涵听了这话,却没有半分反驳,只蹙紧眉头,疾两步上前捉住老夫人的袖口,不依地嘟起了粉嬌的唇喊嚷,“n_ain_ai!大哥都说我厉害了,为什么爹爹不觉得我做事厉害啊?”
上一次凌涵在老夫人的宴会上挨挨靠靠地想站在凌齐身边,想跟凌翰辅和凌达一样,为父亲做事。
可惜,凌齐嚎了他一顿。回头方姨娘又冷嘲热讽了一番。凌涵想跟在凌齐身边做事的念头,便就此被扑灭。
老夫人听了这话,竟当即点头,“回头,我去跟你父亲说,安排你跟在他身边。”
看着凌涵眉眼得意地绽开,跳起来抱着老夫人的模样,凌翰辅心下沉了沉,面色难看,他不过一句话,竟然被凌涵打蛇随棍上。
如今他妹妹吃了亏,凌涵一而再得势,甚至借着凝玉的丑事,而悄无声息的上位,凌翰辅忍不下这口气,他低头看了怀被毁了脸颊的凌凝玉,胸中怒浪涛天,就算不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