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下的漩涡拉伸成一条白色的气流,像陆地上的龙卷风一样搅动着江底沙泥,影响了水中的可视距离。池罔试图在水下游泳穿过这些漩涡,但只是稍微靠近了一点气柱,就能感受到来自于涡心的巨大吸力。

如今池罔在陆地上早已再无敌手,可是他却从没有用一身本领去对抗过自然之力。可是他身体所掌握的力量不容小觑,在他的全力施为下,保持了身体不被吸入漩涡,在水下几个漩涡间全须全尾的穿梭,和他徒手接船一样,几乎算得上超越人类范畴的奇迹。

这一排密集的漩涡直径很大,池罔足足游到自己这一口气都用尽之时,才终于通过了漩涡肆虐的范围。

只是到达了漩涡的另一边时……池罔立刻就察觉了异常。

从宽江一路而来,江水顺流往西,而刚刚穿过漩涡,他仿佛也同时穿过了一条看不见的泾渭分明的线,能明显感受到从东边拍来的江浪。

两个方向的水流在此处汇合,在互相融合时,就激起了漩涡,这倒是可以解释水中漩涡形成的原因。

江面上什么端倪都看不出来,只是……这截然相反的水流,又是什么造成的?

池罔浮上水面迅速的换了一口气,重新潜入水中观察,池罔向下潜去,看到了水底许多腐烂的船只残骸。

七百年间,在这里罹难的船只已不知有多少,尤其是在漩涡一带更是惊心怵目,几乎每一处残损的船板,都记录着一段活生生的过往。

江底的水流速度明显比江面还要快,这说明下面的水下环境定然别有文章。池罔猜测,这边或许会有裂缝和新的水流汇入口,他也不确定自己能在这里找到什么,但是既然附近江面上暂时没有收获,不如着手研究一下水底的奇异现象。

千百年来,江底的沉船腐朽的木头,已经被水草缠绕,成为了水底鱼虾蟹贝的栖身之处,日光昏昏暗暗的s,he入水底,池罔在沉船附近穿行,同时寻找着水流变化的地点,时不时浮上江面重新吸入新鲜空气,不断循环着这个过程。

……直到一艘沉船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浪潮的冲刷下,那艘沉船已不知道在江底安静的停留了多久,腐烂的程度十分严重,它比其它的沉船都要醒目的原因,是池罔在上面看到了一个眼熟的标志。

池罔几乎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他向下游动,靠近残骸拨开水草,果真在船体上,看到了已褪色斑驳的痕迹——上面一个巨大的“沐”字,昭示了这艘船的年代……甚至是身份。

他只是愣了片刻,就立刻潜入船中探寻,只可惜船里面太黑了,他进去片刻就重新游了出来。

池罔的心怦怦直跳,能在江底见到北沐的皇姓,是不是证明了他对无正谷的猜测大致准确,无正谷就在西边,他并没有找错方向?

这艘漆着“沐”字的船……曾经属于沐北熙吗?沐北熙晚年时,突然就消失了踪迹,池罔不止一次的怀疑过,他修建的坟墓从来没有用上过,那他最后到底死在了哪里?

而似乎这个秘密即将就要被揭晓了,池罔按耐住心绪,若是沐北熙死在这江底了,现在他也不太可能找到他的尸骨,只能祈祷他另有遭遇。

池罔继续探索着可能的信息,直到他不知不觉间,游出了一段不短的距离,才恍然发现……水流再一次的改变了方向。

他浮到江面上换气,心中为刚才自己游过的路线画了一张地图,突然惊觉——按照附近不同水流的方向反推,那是不是可以推算出一个交点,记录激流的源头?

无论这个推测是否正确,都值得前去探索,池罔重新扎入水中向推测的地点进发。

越往这个方向游动,越能感受到水中的阻力,池罔心中作出决定,全力发挥自己早已超出寻常人类范畴的力量,逆着水流将自己送向江底更深处。

此时的江底地势陡降,阳光愈发难以抵达,在翻起的泥沙中池罔已经完全看不见了,他只得凭着自己的感觉调整方向,往水流阻力最强的地方游去。

那水流几乎有能把人骨头拍断的力度,狠狠的冲击在池罔身上,在经脉间流转的内息自动卸力,池罔咬牙向里面逼近。

他的气息在这样剧烈的对抗中逐渐耗尽,而池罔不想铩羽而归,不断逼近自己的极限,直到他重重撞上了什么东西。

一开始,池罔以为是一个暗流大浪拍到了自己身上,可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是真的摸到了固体。

池罔立刻将身体靠上去抵御水流的冲击,他摸索着可以抓手的地方,却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东西,眼前亮起了莹莹绿光。

还没看清那是什么,池罔就感觉面前的东西骤然消失,来不及挣扎,咆哮的江水挟着他的身体向里面打去,池罔被迫呛进一口江水,一时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被重重地甩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上。

周遭水声碰撞作响,这一口呛进去的江水让池罔剧烈的咳嗽起来……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确实是在咳嗽,这几乎难以令人置信,他居然在水底重新呼吸到了空气?

周围突然亮起了明亮的光,池罔撑着身体站起来,看到江水被抽出,空气重新注入,让他的呼吸不再艰难。水面在迅速下降,从他的膝盖处深浅,转眼就到了脚踝,再消失不见。

池罔在水里泡了几个时辰,又在江底几近气绝之时绝处逢生,这一路能误打误撞到了这个地方实属不易。当池罔看着眼前自己所不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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