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二个药庄和他们扫荡过的第一个不一样, 若说之前那个药庄建造得十分规矩, 是三排三列整整齐齐的九块药田,那么这一个庄园,形状上显然就没有太多讲究了。
但这四人组对于翻墙偷药一事,已经有了一些实战经验,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 这沿着药田而建的庄子长得奇怪也不怕,能者多劳就是了。
池罔现在内力充盈,自己一个人便负责了里面最难攻进去的一条守线。几个人依样葫芦的解决掉这个庄园的死士,顺利混了进去。
池罔一落地,眼睛就扫了一下这里面种的药材, 果然是他之前见过的绿色小草, 在草尖上带了一点仿佛沾了血的红,模样与众不同, 便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
他们在青龙使特别标出的那个套圈的中心点, 一连揪出了三个人。见明面上的死士晕的晕、死的死, 已经被清得差不多了, 他们知道下一班死士早晚会来, 剩下的时间绝不算多, 便立刻挥起镰刀,开始收起草来。
但变故就是在这时发生的,他们谁都没想到在青龙使标注那里至少有两到三个人的地方, 居然还藏着第四个人。
那是一个位于药田中间的草亭, 想来是天山教人建来监视周围药工的休息处。
当时正好有个人钻进了里面的箱柜拿东西, 变故发生后下意识躲进了柜子里,因为他屏息,并没有发生任何声音,所以池罔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
池罔是最先听到他开始呼吸的动静的,他立刻反映过了这意味着什么,转身就向中间的草台狂奔而去。
房流是离那监视亭最近的人,他见池罔的动作,几乎在一瞬间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第一个冲了进去。
他见到一个天山教死士从箱柜中爬出来,手已经放在那柜旁边的一个红色机关上。
可是那男人已经碰到了,就算是池罔这么快的速度,房流这么近的距离,也阻挡不了这死士手指只要轻轻下压,就能启动整个自毁机关。
情急之下,房流那一瞬间也不知脑子怎么想的,当场洪亮的一声大喊:“爹!”
那死士手都已经碰到机关上了,居然被房流一嗓子喊傻了,转头去看声音来处。
房流已经离他很近了,可是在房流继续走近时,那死士猛然回神,眼中露出了疯狂和警惕,那是亡命之徒的神色。
房流年纪虽小,但他的应变力却是许多成年人都望尘莫及的。他看清这死士在电光火石间的神情,直觉不好,张嘴就道:“你这负心的男人,就这样忘了我和我娘啊!”
他往前又走了一步,年轻的脸终于出现在昏黄的火光下,那死士面露惊愕之色:“你……”
池罔心道要坏,这小子不分场合认爹的本事,一如既往的让人出乎意料,可是他长了这一张带着关外血统的脸,这死士要撞了脑子,才会相信他是自己的儿子吧?
但房流拖延的每一点时间,都会为池罔的行动增加成功的可能性,池罔无声无息的转到死士背后,准备从后面动手拿下他。
却没料到这男人看到房流这高鼻深目的异族长相,居然眼睛都红了,颤抖着声音说:“当年阿丽娜突然抛弃我,独自回到了关外,一别十多年杳无音讯,居然肚子里怀了我儿子?”
池罔:“……”
房流声情并茂道:“可不就是吗?我娘在关外病死了,临终前还叫我带了绝笔密信,叫我回中原找爹……用不用我给爹跪下磕个头哇?再把娘的信拿给你看。”
男儿膝下有黄金,房流从来要命不要脸。那男人从柜子里爬出来的,身体一直伏在地面,房流啪的一声也跪坐在地上,十分诚恳地睁着大眼睛与他对视,当场把人给稳住了。
他掏出自己怀里带着的一个硬皮折,那是他准备给池罔检查的读书笔记,似模似样的递给了男人。
只要等这天山教的人手从机关上挪开,他就立刻扣动怀里的暴雨梨花针,把他扎成个人形刺猬。
可是房流显然是低估了自己的力量。
就在他叫了爹后,这好好的草亭子突然塌了,木梁栽下来,正好砸到了死士头上,并把他的身体向另一个方向砸倒了。
木梁落在柜子上,搭起了一个支撑,护住了那机关安然无恙。
药园里陷入安静,半晌都无事发生,众人便知这是躲过一劫了。
池罔把房流从木头和干草里扒了出来,房流吐了一口嘴里的草,撒娇道:“小池哥哥,你在动手前,也和我递一个眼色啊。”
池罔沉默了一下才说:“不是我动的手,你叫完爹后,我看着那亭子自己塌的。”
房流:“……”
池罔真心实意道:“叫一个死一个,你果然厉害。”
时间要紧,来不及谈论这个无法理解的现象,房流过去补了刀,拿回来读书笔记认真放好,就拿起自己的大镰刀,挥舞着加入到割草的队伍中。
他们刚刚割完草,还没来得及收拾起来,池罔就站直了身体,“外面有人来了。”
天色已经有些亮了起来,子安低声道:“换班的死士……池施主,我来处理这些人。”
池罔也丢下镰刀道:“我回刚才那个药园,处理那边换班的人。”
子安掏出一把刚才从第一个药庄收下来的白花,“能智取的事,何须动手?”
然后他点了一把火,把花瓣点着了,学着池罔的样子,用掌风一推,把毒烟推到了庄园门口。
片刻后,死士们扑棱扑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