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联系您,其实是因为另一件事,”谢潮声注视着梁父,问:“冒昧问一句,您有多久没跟梁屿联系了?”
梁父叹了口气:“是有段时间了,我平常工作忙,他跟我也不亲,从来不会主动找我。”
“您关心他吗?”
梁父神色有些不悦:“谢老师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承认,我对梁屿的关心不够,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谢潮声打断梁父的话,继续道:“您关心他就好,那么,如果有人心存不轨,一直觊觎着梁屿,您管不管?”
梁父面露惊愕,谢潮声拿出手机,按下拨号键,并开了免提。杨平的声音响起:“谢老师,你该知道我没什么耐心,如果不想拿不到钱,希望你别忘记自己答应过什么。”
谢潮声问:“容我再确认一次,你想要梁屿,想要他做什么?”
“谢老师不是比谁都清楚?我等他长大,可是等了很多年,你说我该做点什么才能让我回本?”
“难得我跟谢老师那么投契,不妨再告诉你一些,”杨平的笑声听起来颇为扭曲,“我相信小屿会像他妈妈一样喜欢我。”
梁父的脸色很是难看,胸膛因为震怒而剧烈起伏,砰地一声,手里的茶碗被他砸在地上。
谢潮声适时掐断电话,看向梁父:“原本打算联系不上您,就去联系梁屿的母亲,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梁屿现在在哪?”
“他在我家,很安全。”
梁父松了口气,单手撑着桌面站起来,躬身给谢潮声倒茶:“麻烦谢老师了,多亏你告诉我。”
“我会处理好这件事,在这之前能不能拜托谢老师,再帮我照顾他几天。”梁父的神态显露出几分沧桑,“不瞒你说,梁屿不一定肯听我的话。”
谢潮声嘴角泛起一抹苦笑,他说:“我愿意照顾他,但是,您未必会同意。”
梁父一脸愕然,刚想问为什么,谢潮声突然站起来,朝他鞠了个躬。
“我这次来,是跟您请罪的。我是梁屿的老师,也是他的男朋友。”
盛满热茶的茶壶直直地向谢潮声砸了过来,滚烫的茶水泼了他一身。陷入暴怒的梁父指着谢潮声,大声喝道:“你和刚才那个畜生有什么区别?”
谢潮声闭了闭眼,反驳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清:“有的,我爱梁屿。”
第四十四章 爱情
走出茶馆,谢潮声走在太阳底下,猛烈的阳光让他近乎晕眩。刚才滚热的茶水迎面泼来,他没有躲,现在置身于炽热的日光下,反而让他生出逃跑的念头。
回到家,半个小时前还给他打过电话的梁屿,此时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右手握着手机,耳机线还缠绕在脖子上。谢潮声绕过茶几走到沙发另一头,身体挡住窗外刺眼的光线,低下头,静静地看着梁屿。
几缕碎发散落在额前,谢潮声伸手替他拨开。仿佛过于贪恋皮肤的温度,手指一时间舍不得移开,顺着侧脸、下颌线,谢潮声轻轻地抚摸梁屿的脸庞。而后仍嫌不够似的,他缓缓蹲下,俯身在那润泽的唇上亲了亲。
摘下梁屿左耳的耳机,谢潮声塞进自己耳朵里,一个独特慵懒的女声在耳边低吟浅唱。
谢潮声眯起眼睛,顿时觉得窗外的日光似乎没那么刺目。他从半蹲变成完全坐下,脑袋挨在沙发边上,和梁屿只有一根耳机线的距离。
梁屿睡得很香,也许歌声也一同入梦了,不然不会连嘴角都有隐约的笑意。
耳边的女声始终没变,莫文蔚的《爱情》,1998年的歌。发行至今比梁屿的年龄还要大上一两岁。
谢潮声曾问过梁屿,为什么喜欢听那么老的歌。梁屿说没有为什么,喜欢就是喜欢,不管老还是新。就跟喜欢上老师一样,梁屿冲他调皮地眨眨眼。
谢潮声不说话了,年龄差始终是扎在他心里的一根刺。谁知梁屿白了他一眼,好像看穿他在想什么,神情严肃道,爱情前面人人平等,性别都不在意了,更何况年龄。
谢潮声莞尔,梁屿又问,这是陪伴老师度过青春期的歌吗?
谢潮声认真地想了想,很不解风情地否认了。他说这是他小时候的歌,当年还是个小毛孩,哪里听得懂这种隽永的情歌。
梁屿问他,现在听懂了没?谢潮声故意逗他,说还是不太懂,劳烦他这个学生来教一教老师。梁屿那时候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满口答应下来。再然后,就又是一场回想起来都会脸红心跳的情事了。
“爱是折磨人的东西
却又舍不得这样放弃”
谢潮声惊觉,原来他们已经有那么多可以回忆的往事。包括从这一刻开始的每分每秒,都将成为可供追忆的过去。
隔天,谢潮声起得很早,并且将还在熟睡中的梁屿也叫醒了。梁屿打着哈欠问为什么起那么早,谢潮声让他坐好,把要穿的衣服逐件往他身上套。梁屿笑得东倒西歪,然后乖乖地举高手臂,方便谢潮声给他穿衣服。
“老师好像把我当成小孩子了。”梁屿嘟囔道。
谢潮声没说话,找来一双棉袜,从袜子口卷起来。梁屿配合地抬高小腿,谢潮声蹲下来,抓住他的脚踝,袜子刚要套进去,梁屿忽然坏心眼地踢了他一脚。
谢潮声在梁屿脚背上拍了拍,说了句“不听话”,然后他做了件梁屿意想不到的事——他低下脑袋,摁住作乱的那只脚,在脚背和脚底板上各亲了一下。
梁屿的脸红得像熟透了的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