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愁,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江愁犹豫了一下,“你问吧。”
他没去深究为什么,“你就当我心血来潮,告诉我,你将来想做什么,想考什么大学。”
“我不知道。”
对面楼的灯光从窗帘缝隙里飘进来,在天花板上留下银色的痕迹。
“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不管多不切实际我都想知道。你知道我不会嘲笑你的。”他目不转睛地望着某个方向,“作为交换,我告诉你我小的时候想当拳击手,因为我觉得这样很酷。”
江愁沉默了很久才再度开口,“大概是医生吧,我小的时候想做医生,这样外公外婆就不会生病了,现在他们去世了,我发现自己依旧很想。”
原来是医生啊。他忽然觉得胸口的某个地方踏实了一点,“学医很苦的,别人大学四年,医学生七年,节假日都不能休息,然后一辈子都要考试,你想好了吗?”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外公是医大教授,每年都有毕业的学生来我家送礼,我能不清楚吗?”
“是这样啊。”
这样会不会太现实了?他难得有一点懊丧。
“没关系的,不要担心,我的江小愁一定能成为一个很好很好的医生。”
“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突然想知道。”
这通电话一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最后是由困倦到不行的江愁挂断的。
“晚安。”
他听到江愁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晚安,快去睡,如果腿疼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不会的。”
电话挂断以后过了很久,他在黑暗中听完了一整张唱片发现自己还是毫无睡意。
唐琳说过的话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他的心头。他们现在才高一,几个月以后高二,高二完了还有高三,将来的事情很遥远,根本不需要现在来c,ao心。
意识到自己喜欢这个人,然后展开追求到向这个人告白,所有的事情也的确像他所想的那样发展着。他想要的一切都唾手可得,既然这样,他到底在不安什么?
唐琳说对了一点,未来,这是两人关系中唯一一件不受他掌控的东西。
可能这样说有点杞人忧天,不过他迫切地想要知道他们的未来会是怎么样的。
他们会分开,还是会一直一直在一起……不要分开,光是想到有这样的可能他就觉得无法忍受。
为什么要分开?有什么困难是两个人在一起不能克服的?他不允许自己像卓振宁一样花心出轨,也不能忍受背弃。他们要在一起,然后告诉唐琳,她错了,错得很离谱,他和卓振宁就是不一样的人。
第40章
星期天早上七点,江愁起床洗漱的时候江素晴就已经在厨房忙碌了。
她难得周末休假,母子俩简单吃了个早饭就一起出门。
他们今天要去外公外婆留下的旧房子收拾遗物——那边一两年前就说要拆迁,直到上个月正式通知才下来,包括跟开发商谈条件在内,江素晴一个人处理好了大部分,只有这件事需要他们两人同时到场。
江愁要上学,江素晴工作又忙,才半年多没来过,沿途的景物已经大变样。下车过马路,他们又往巷子里走了一段才到地方:厂里分下来的老房子,楼和楼之间挨得很近,低楼层的女人整天为采光这事撕逼吵架。
老房子一墙之隔的地方是红墙白砖、崭新漂亮的花园小区,这次拆迁也是因为开发商想要继续拓宽自己的商业宏图。
得到了满意的承诺,不少人家已经搬了,只剩下少部分钉子户还在坚守阵地——天然气和水停了,他们就从别处挑水用老式的煤炉烧火做饭,搞得到处都是污水和呛人的煤烟。
贴满了租房、水电维修小广告的楼道y-in仄潮s-hi,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油腻味道,上到三楼,看到那扇油漆斑驳的铁门,江愁恍惚了一瞬,仿佛又回到了小的时候,他端着个小板凳坐在门口陪隔壁的老奶奶听广播聊天。
就在这时,隔壁的门开了,走出来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年轻姑娘。
“刘奶奶还好吗?”江愁下意识地问道。
女孩子迟疑了一下,略带歉意地说,“奶奶几个月以前摔了一跤,然后没挺过去,上个月刚走。”
江愁心中五味杂陈,“不好意思,节哀。”
女孩冲他笑了下,“没事,知道有人还念着自己,奶奶也会高兴的。”
他进屋的时候江素晴已经到阳台那边去了。屋子里许多摆设的位置都变了,外公的扶手椅不见了,多了一张半旧沙发,给人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租客退租以后把自己的大部分东西带走了,剩下的都是些没什么价值的垃圾。反正都是要拆的,江素晴骂了两句没素质不要脸就再没有后文。
江愁在客厅里走了两步,突然在自己以前房间门前停住脚步。是他的记忆出了问题,还是这里真的就有这么破旧,为什么这里看起来比他记忆中还要不堪?
90平,两室两厅的老房子,租出去的时候江素晴特地交代过有些东西不能动——他外公外婆衣服大部分都在出殡那时烧了,少部分跟剩下的旧东西都集中起来锁在这两幅柜子里。
江素晴找到钥匙,把里三层外三层锁起来的柜子打开,一股混杂着樟脑辛辣气息的霉味扑面而来,他们两人同时掩住了鼻子。
“看看有没有什么要的。”江素晴咳了两声,“你也知道,那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