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背景的身后,同出一辙的壁画被火光照亮,显露出在此处也有的神明的画像。

墓道的角落,还堆砌着相当凌乱的破旧棺木,以及还散发着明亮光辉的黄金饰品,应当是陪葬。

把残留的种种细节总结到一起,依稀能够拼凑出一个大概的过程。

因为某些缘故——可能是岁月迁移下人为的变故,本应在某个地点沉眠的法老的遗躯消失,如山的珍宝陪葬品全被大胆的盗墓贼盗走,原本肃穆的安息之地被破坏了安宁。

隔了很久才找回来的男人发现了。

不管“他”与本应在此长眠的法老发生过怎般复杂的纠葛,弟子无法安息,这一现实,让“他”尤为震怒。

于是,应当耗费了相当漫长的时间。

男人找遍了整个国家,将侵入过弟子沉眠之所的盗墓贼本人或是他们的后人找到,排除不牵涉其中的无辜者,只要有污点在身的贼人,都被他杀死。

光是惩戒还不够,男人也要将弟子的东西一件一件找回来。

运气好,从盗墓贼口中挖出了昔日陪葬品的流通处,“他”找回失物还算轻松。

但通常情况下,由于时代久远,商品交易的流程不知转了几轮,想找回拉美西斯二世的珍稀宝物,必然需要费好大一番功夫。

好在,虽然时间花得长了点,男人到底还是把所有的失物都找了回来,一股脑全放回了法老的金字塔中。

最后一件找回的“失物”,正是法老自己的遗体。

由于国家政权变动,历经混乱,神殿的祭司为保护前朝法老的遗骸不被破坏,便将众法老的木乃伊转移至隐秘的场所。

昔日的法老王,多么尊贵的存在,竟在死后只能藏身于昏暗狭窄的密道,在无声静谧中慢慢腐朽。

还是同样的道理,不管法老王生前年少无知时,跟男人闹出了多不愉快的结局。

他是男人承认的弟子——这一点,毋庸置疑,永久不会改变。

所以,男人自然不会容忍自己的弟子沦落到这般凄惨的地步。

“他”又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法老王的遗躯,然后把干瘪枯瘦的木乃伊带回了已然沉静百多年的金字塔。

在最后一次回归的路途中,“他”便是环抱着一具颇沉的棺木,沿着银发少年方才走过的那条向下的通道,一步一步缓缓走到最底。

经过现下银发少年所在的这条长廊时,毫不意外,“他”也冷不防看见了两旁的墓画。

之前来过了无数次都没发现,偏偏最后一次来时不经意抬头,便刚好瞧见。

看清楚墓画究竟是什么内容之后,“他”的心情大抵和现在的埃利克一样,可能还要更多几分哭笑不得。

或许,还有几分不是滋味的无可奈何。

很生气,肯定也要狠狠地骂上几句白日做梦的臭小子。

可故人已逝。

“他”到底不至于跟已经不会故意从背后抱过来、笑着说着“老师我喜欢你”的弟子置气。

生与死的间隔,就是有这般大,大到可以让曾经的不愉快淡化,只在生者心里留下算得上愉快的好的记忆。

所以,男人在墓画前停顿了很久,还是没有把污“他”清名的这面墙毁个彻底。

“他”的弟子,任性自傲、偏又痴情得可以的法老王就在这墓画的一角留下了自己的寄语。

——生前,他没能等到老师。

——死后,他便在此继续等下去。

那就这样吧。

男人想着,就让这个可恶的臭小子在这不会再被打扰的地方,安安心心地做一场美梦好了。

“他”把弟子的遗体带回来,放进了主墓室的黄金棺内,只扯下了自己身后的黑色披风,把披风丢进去,覆盖住枯槁得跟记忆里的形象完全对不上的木乃伊。

然后合上棺盖,跨过堆了满室几乎下不了脚的璀璨珍宝,再不回头地径直离去。

没有打算再让后世的人闯进来,因此,男人应该是在出去之前做了一点手脚,彻底杜绝外人再度误入、打搅永眠的弟子的可能性。

……

如此想来。

在入口搞出个坑死人的下滑坡道,还准备好了能把人冲到千米之外的海水倒灌的混蛋设计师,有相当大的可能是“他”——这样吗?

埃利克的眼角抽了抽,拒绝继续展开联想。

抱歉,虽然好像又想起了一些东西,但少年的心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糟糕了些。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神色更加不悦。

可按在墙面上的那只手,却是以不爽的姿态收了回来,姑且算是没了再毁痕灭迹的打算。

撇开多看一眼就会起一身j-i皮疙瘩的内容,银发少年双手抱胸,眉毛几乎拧到一起,凶恶的眼神所死盯的便是墓画的其中一部分。

假设这个除了银色头发以外跟“他”没半点像的小人,就是那个男人好了。

因为误会,不顾感情愤然离去,此后几十年都没有再回来——传递出了法老不可解也无法释怀的悲哀和叹息。

这……分明也不对劲吧。

不管怎么嫌弃过去的自己,埃利克还是了解“他”的。

“他”不可能做出到对方死都不去见其最后一面的绝情之事,更何况,壁画上刻了,“他”在最后一次见面时,还收下了法老赠送的鹰。


状态提示:第2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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