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觉得贺呈陵含糊许多东西,什么书,以及女孩说了什么,最重要的是,他当时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将这样一件小事当做救赎记挂到现在。
他脑海中又回想起那天他们交谈是贺呈陵说过的话。他说“根也会有衰老死亡,腐败烂掉的时候,只不过它来的太早,一度可以逼疯一个少年人。”他又将那种心情比作“沙漠中的旅人瞧见了一泓清泉,潦倒了半生的异乡客终归故乡,执着的观星者终于看到了自己想要追寻的那颗星星。”他还说那是“无路可走的境地”。
可是,那只是十四岁的贺呈陵,最多不过是文理中学十年级,是什么东西能够如此这般,压的他喘不过气来,费力挣扎到连水中芦苇都要抓住不放开。
但是这个疑问,林深都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知道贺呈陵不会回答,至少现在不会。他为自己塑造出了一颗无坚不摧的心脏,外壳是用一层层的疤痕磨成,包裹着柔软的内里,在确保安全的时刻才展露一二。
他只是想,那个叫做“爱德华”的咖啡馆,他父亲卢卡斯工作的学院不远处就有一个。
他们共同生活在柏林,呼吸着同一片空气,只相差一岁多的年纪,他们完全可能有过擦肩而过的时候。
如果他小时候经常去卢卡斯工作的施奈勒大街104号的恩斯特-布施戏剧学院,如果他很喜欢喝咖啡,那个安慰了贺呈陵,给了贺呈陵一个新的柏林,一条无路可走时的能够走通的路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他,他会不会给他更多力量,让他能够更加磊落旷达。
又或者,如果他早就知道他会爱上一个这样的贺呈陵,他就根本不会去贪图所谓的缘分运气和擦肩而过,他会一直守在那里,等他过来,然后给他一个拥抱,告诉他,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沙漠中挣扎的旅人,难寻故乡的异乡客,半生都没有看到星星的观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