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谢翡认为没有隐瞒的必要,一则半妖一事已过了明路,二则认识白焰两个月,对方的为人他还是信任的。
但白焰听完他的解释却笑着说:“你的故事比我的好听,皮皮虾就是你上次做的那种吗?我喜欢糖醋味的。”
谢翡眼角一抽:“我说真的啊。”
白焰只当谢翡故意逗他开心:“在你们的传说里,皮皮虾也能变妖怪?”
“不止皮皮虾,就算蚂蚁、鼻涕虫、蚂蟥都能修炼成妖,你不要搞种族歧视。”
谢翡木然转述郁离的话,白焰却笑得更大声了。
但很快,白焰就再也笑不出来,因为郁离过来了。
在见识过郁离施展的小法术后,白焰只留下一句“让我缓缓”,就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
见状,郁离嫌弃地评价:“大惊小怪。”
“可不论谁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变成了皮皮虾,都很难接受吧。”谢翡倒是很理解白焰:“换成猫猫狗狗接受度就会高很多。”
“你喜欢猫狗?”
郁离虽然语气很正常,但谢翡哪儿敢认:“我就是举个例子,毛绒绒又可爱的动物本来就很多人喜欢……”说完又一阵紧张,若是郁离的原形与毛绒绒无关,岂不是捅了马蜂窝?
哪知郁离却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
不知是不是错觉,谢翡总觉得郁离背脊都挺直了许多。
或许因为这番对话,当晚,谢翡还真梦见了一只毛绒绒。
这次的梦似乎紧接着那一场远古大战,地点依然是在冀州的旷野中,但战争已经结束了。
沙尘漫过血腥的泥土,入眼遍地尸骸。
黑衣男子手执银铃,口中念诵着古老而玄秘的经文,似一支动听的安魂曲。
他穿过尸山,淌过血海,忽而停下了脚步。
堆积的尸体中,一只幼兽艰难爬出,迈着内八字冲向他,可惜没跑两步就摔了个跟斗。
男子扑哧一笑,弯腰抱起幼兽,那幼兽挣扎不休,四只爪子无力地蹬踹抓挠,一双小眼微微泛红,张口露出一排r-u牙,凶悍地吼叫:“嗯!嗯嗯!”
“可怜的小东西。”男子眼底流露出怜悯之意:“罢,你如今这般模样,也算受我连累,日后便随我一道吧。”
作者有话要说:
琉璃:所以你们猜到本座的原形了吗?
第49章
男子将幼兽带回洞府, 日日悉心照料。
然而幼兽野性难驯,动辄对男子又踢又咬,且生而娇气, 不食母r-u。
男子却也不恼,幻化出襁褓裹住幼兽四肢, 又特意为其找来琼浆玉液, 见幼兽不再嫌弃,戏言道:“你乃神兽之尊, 寻常兽类的母r-u确实辱没了你。”
幼兽也不知能否听懂, 只“嗯嗯”凶叫。
男子轻笑, 解开襁褓替幼兽按摩腹部,却被幼兽一脚踹中下巴。
许是琼浆玉液天滋地润,幼兽日益体健身轻, 加之男子纵容,山林间每每可见幼兽扑蝶追鸟的身影。
又许是男子“伺候”稳妥周到,幼兽渐与其亲近, 时时陪伴左右,眼中亦不再有象征妖族暴戾的猩红。
“你可有名字?”一日, 男子将刚编成的草帽扣在幼兽圆圆的脑袋上, 随口一问。
幼兽仰头茫然望向他,似不明其意。
“若没有, 我为你起一个。”男子见满山翠竹拖烟,碧如泼靛,忽道:“繁y-in上郁郁,促节下离离。你既为食铁兽, 应当喜竹,便叫你郁离吧。”
可惜幼兽不能体谅他用心, 早已不耐地掀了草帽,只抱住他的腿痴缠撒娇。
男子一把捞起幼兽,笑问:“阿离,好听吗?”
“嗯!嗯嗯!”
“从今往后,这便是你的名字。”
洞府中不知日月,山里却几度四季轮转。
幼兽始终不曾长大。
“主人,您真要只身闯冥界?”山巅上,娇艳女子美目含愁,语带忧虑。
“蚩尤战败,怨气化污浊邪气,女魃受邪气所染霍乱人间,天下已数年大旱。我虽能行云布雨,却受蚩尤所咒,永世不得复上,自无法降下甘霖。要除旱象,须诛女魃,可她如今已暂避冥界。”
男子衣襟绕雾,广袖飘风,随手洒下一把灵谷,引来盘旋半空的苍鹰抢食:“我此去一则为女魃,一则为阿离,它乃蚩尤坐骑,深受邪气浸染,灵智体态退化至幼年。若无灵宝相助,纵然阿离血脉不凡,也顶多百年寿数。我带它回府中,自然要为它打算,三界灵宝七分在天,三分在地,我既上天无门,便只有入地。”
“可主人您也触染了邪气,冥界污浊,只怕于您神魂有损。”女子仍是不安。
“不必忧心,我已算过,此行无碍。”男子安抚一笑:“你与阿福看守洞府,好好照顾阿离。”
女子盈盈一拜:“是,主人。”